小三咋就不是個男娃呢(2 / 2)

離開學沒多長時間了,廖杉抓緊時間開始自己的遊說,她先找到了原身更親近些的陳美芬。

“娘,我想跟著二哥去上學。”

陳美芬想都沒想就一口拒絕,“女孩念那麼多書有什麼用,讓你讀完初中已經很不錯了。”她慣來接受的觀念就是這個,她自己就是大字不識一個,要不是廖三勇堅持,她都想不起讓幾個娃去念書。

廖杉不氣餒,“娘你想啊,咱村裡有沒有上高中的女孩?”

陳美芬搖了搖頭,誰家糧多燒的慌啊,這年頭上學是要學生交糧食做學費的,村裡女孩能讀完初中都算了不得的。

“所以啊,我也不多讀,就跟著二哥讀一年高三,正好他不會的我聽懂了還可以給他講講,讀完之後二哥去上大學,我也算是上過高中的了,娘你說,我到時候是不是村裡最有文化的姑娘?好青年說親是不是第一個能想到我?”廖杉從她娘關心的點切入,一番忽悠。

陳美芬還真被她繞進去了,順著她的思路一想,還真是。

小三不算村裡數得上的漂亮女娃,家裡也是這種貧苦條件,有個讀過高中的名頭也好說親些。

廖杉首戰告捷,又去逮廖老爹了。

廖老爹正在磨他的煙絲,聽到廖杉說要上學,也是立刻否決,“學什麼學,該學的不想學,不該學的又嚷嚷著要學。”

廖杉聽得心裡不舒服,但還是忍著,達成自己的目的最重要,“爹,我就上一年,我是要跟著二哥去念書,老師講課二哥聽不懂的,我還可以給他再講兩遍、三遍,直到他聽明白;等二哥考上大學,我還可以教勝利,讓他也能考大學。”

廖老爹用盤紙卷好煙絲,點燃叼在嘴裡,一邊抽著,一邊皺眉思索。

老二這成績現在看確實不行,但都供到現在了,就剩一年就能考大學了,要是沒考上前麵的辛苦不就白費了……小三這腦子也是真的好使,讓她跟著學一年,老二和小四都能受益……這樣想倒也不虧。

廖老爹咬了咬牙,多一年學費就多一年吧,等下一年愛黨成了大學生有糧食補貼,日子就能緩和過來。

“行,好好學,一定要讓你二哥考上大學。”廖老爹同意了,但有條件。

廖杉欣喜萬分,一口應下。

不管怎樣,她終於獲得了讀書的機會!

廖老爹叼著煙,兩手繼續磨煙絲,“堂屋右邊櫃子裡放證件的盒子裡有戶口薄。之前我讓你二哥和老師講,你上完初中就不讀了,學校老師就把你的檔案銷掉了。等開學你和你二哥再去學校,記得拿戶口本找老師再重新登記。”

廖杉應了一聲,樂顛顛的迫不及待去堂屋找去了。

堂屋裡那個木頭櫃子左邊就是上次廖二哥藏卷子的碗櫃,右邊則放著一個廖老爹不知道從哪裡撿回來的鐵盒,已經磨的看不清上麵的字了,但看圖案像是某種餅乾盒子。

廖杉略奇怪了一瞬,便不再多想,打開鐵盒,翻著裡麵的東西找著。從記憶裡來看,戶口薄這種東西還是去年才推廣到他們村子。

嶄新的紙質本子裡,第一頁寫著戶主廖三勇的信息,往後翻依次是陳美芬、廖擁軍、廖愛黨、下一頁應該就是她的……

廖杉突然頓住,視線落在紙上的兩字上停住。

陳美芬正巧進來找線,看廖杉蹲在櫃子前,奇怪道,“你爹不是讓你找戶口本嗎?我記得就放在鐵盒裡了,怎麼?還沒找到嗎?”

“沒,找到了。”廖杉突然問,“娘,我名字裡的’三’是哪個‘san’?”

陳美芬不解,“和你爹一樣的,一二三四的‘三’啊。”

廖杉盯著紙上的字,可這上麵分明寫的是“廖杉”,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

1951年春。

新成立的國家頒布的戶籍製度經過省、市、鎮、農村的層層實施,時隔一年才推廣到身處山野的廖家村。

村長作為主要負責人,把已經嫁人的識字女兒叫回來幫忙,開始挨家挨戶登記、發放戶口簿。

村長一家家的解釋已經嗓子冒煙,到廖三勇家,三兩句講完,就將後麵登記的事全部交給女兒,自己要了碗水坐在小院裡休息。

“你家老大叫廖擁軍,哪個yong、哪個jun?”廖招娣問。

廖三勇也不知道是哪兩個字,“就是擁戴紅軍的‘擁軍’。”

廖招娣點點頭,飛快在紙上寫著,“二兒子?”

“廖愛黨,熱愛共產黨的‘愛黨’。”廖三勇一停頓,見她寫完,接著說,“三兒是個丫頭,叫廖三。”

廖招娣筆尖一頓,“哪個字?”

“一二三四的’三’。”廖三勇說,“和我名字一樣的‘三’。”

廖招娣抬眼看向他,不禁重複一遍,“大兒子叫廖擁軍、老二叫廖愛黨,姑娘叫廖三?”

廖三勇點頭。

幾個孩子也都在院子裡,廖招娣看到那個蹲在地上、拿著樹枝在土地上寫著字的稚嫩少女,想了片刻,“好,我知道了,廖杉。”

廖三勇沒聽出差彆,鄉音的“杉”和“三”聽起來差不多。

廖招娣在紙上刷刷寫下,好好的女孩,叫什麼廖三。

杉樹,常綠喬木,很高很直。

要像村東口那棵杉樹一樣……

廖招娣翻過一頁,繼續登記下一頁,低頭間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淺笑。

要頑強的長大啊,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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