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回家過年 一個學校的?(2 / 2)

廖二哥還以為她挑的兩個其中一個是她要給自己買的,他的目光掃過貨架,伸手從上麵拿起一個發夾,然後夾住廖杉額前的碎發,露出她光潔的額頭。

廖愛黨大方的說,“哥送你的。”

廖杉把頭上的東西摘下來,隻見是一個綠油油的發夾,她有些嫌棄,“你咋挑中這個?”

她莫名想到那句話——“想要生活過得去,頭上必須帶點綠”。

“杉樹不就是一年四季常綠的嗎。”廖愛黨不以為然的說,從衣服內裡口袋掏錢。

“……行吧。”廖杉默默又把發夾戴到頭上。

兩人又給家裡人一人買了一件棉襖、十斤糧食十斤細麵粉、兩條豬肉,大包小裹的匆匆拿著介紹信買上火車票,趕上火車。

不得不說還好廖二哥來了,他既能扛包,又能在人擠人的綠皮火車前擠出一條路來,像揪小雞仔一樣把廖杉拽上了高高的火車車廂。要是隻廖杉一人的話,她恐怕就埋沒在人山人海中了。

廖杉終於坐到硬邦邦的座位上,劫後餘生般的呼出一口氣,廖愛黨忙著把行李歸攏好,值錢的塞在廖杉腳下讓她看著,不值錢的都被他高高舉起放到頭頂的行李架上。

對麵坐著的大爺驚奇的看著這一對長相有幾分相似、一看就是兄妹的年輕男女,忍不住問,“小妹,你這身軍大衣是你哥的還是你自己的啊?”

“她自己的。”忙活完的廖二哥一屁股坐下,笑道,“這大小我也穿不下啊。”

大爺更覺得驚奇了,他哪裡見過穿軍裝的女娃娃,當兵的女娃他都聞所未聞。

同一輛綠皮火車,不同的車廂,王川澤特意換成自己的衣服,低調的坐在回家的火車裡。

漫長的一夜,王川澤背著兩個大包下了火車,站在櫸縣的土地上,他呼出一口白氣,緊了緊肩膀上的包帶,埋頭朝著回村的路上疾行。

突然一輛牛車從他麵前經過,一抹綠色從視線裡劃過,王川澤抬頭看去,隻見漸行漸遠的牛車上一個眼熟的綠色背影,那人後腦勺紮著一個像兔子尾巴似的小辮子,不過很快牛車就沒了蹤影,他也就沒再多想,繼續趕路。

牛車上,廖杉嘴甜的對著趕牛車的大爺說,“六伯叔,要不說咱們有緣分呢,不然我和我二哥一下火車咋能這麼巧就碰到去縣城辦事的您呢?托您的福,我們不用背著這麼些東西走那麼老遠回村了。”

說著,廖杉塞給那中年男人一包北市點心。

廖六伯叔樂得眼睛都看不著,“哪用得著這麼客氣,都是順便的事。三兒,你可是我們村的這個。”他伸出一個大拇指。

蜷縮在旁邊的廖二哥撇撇嘴,這伯叔就是被三兒這身綠軍裝給迷倒了。嘖嘖,男人啊……

等王川澤走到陳家村已經是深夜了,村裡靜悄悄的,人們這個時間都已經睡著了,他徑直走到自己家門口,敲了好幾下木門,才聽到裡麵傳來響動,一個女聲警惕的問,“誰啊?”

王川澤開口,聲音低啞,“娘,是我,我回來了。”

話音剛落,院門就一下子被人從裡麵拉開,一個披著舊襖子的清秀中年女人站在門口,不住的打量著好不容易歸家的兒子,激動的喃喃道,“瘦了,怎麼頭發剃這麼短,跟個當兵的似的……”

王川澤聽得心頭一咯噔,好在他娘很快轉移開話題,“餓了沒?娘給你下個麵條吃。”

出門餃子進門麵是老傳統了,就算村裡人沒錢也一直堅守著這個傳統。

王川澤把行李放到堂屋,抬腳走進廚房,“我自己下,娘你去睡吧。”

陳娟把灶台讓給他,但沒有去休息,掏出案板,又去外麵把屋簷下掛著的一塊臘肉拿進來,放在案板上切起來,“再擱兩片肉在麵裡。”

陳娟一邊費力切著凍得硬邦邦的肉,一邊問,“咋這麼晚才回來,明天就是年三十了?”

“學校事情太多,忙到這時候了。”王川澤從善如流的回答,這番說辭他在火車上已經琢磨一路了,“而且我待不了幾天,初四就要走,老師那邊還有一個研究課題要我跟進。”

陳娟一聽不樂意了,“你們老師也太沒人情味了,這可是過年,什麼事比過年還重要啊。”

王川澤沉默,在心裡默默對背鍋的楊老師道歉。

“去年過年你都沒回來,今年又待不了幾天,我看你這大學上得比人當兵的還累。”陳娟抱怨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王川澤躊躇著要不就這時候坦白,“娘,我……”

陳娟手裡拿著菜刀,一個用力劈下去,才切下來一片臘肉,她抬眼看向兒子,“咋啦?”

王川澤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沒啥。”

陳娟也沒在意。

第二天,母子兩人做了一桌子菜,慶賀了農曆新年的到來。

初一一大早,王川澤被他娘耳提麵命的叮囑收拾好看些,要帶著他去拜年。

王川澤奇怪,自從他姥爺、姥姥相繼去世後,那幾個伯伯叔叔都和娘斷了來往,他爹那頭親戚也在他爹沒了之後斷了親,他都多少年沒去彆人家拜過年了。

陳娟上下打量了兒子幾眼,勉強的說,“還算能拿得出手。”

王川澤更覺得怪怪的了,“娘,我們是要去誰家拜年?”

“我一個關係好的老姐妹家。”陳娟嫌棄道,“記得嘴甜些叫人,彆整天跟個鋸嘴葫蘆一樣,半天憋不出個屁來。”

王川澤:……

陳娟帶著他走了一會兒,走到廖家村,顯然她平時沒少來,一路上和村裡人打著招呼。

她走到廖三勇家,站在院門口向裡麵喊,“美芬姐,你在家不?”

隔著院牆,王川澤隱隱聽到裡麵一個耳熟的說話聲。

“廖勝利,你給我下來——”

很快一個中年女人從偏房裡快步走出來,陳美芬拉住陳娟的手,笑道,“你來得倒是早,吃飯了嗎?我正好做著飯,你再吃點?”

“彆忙活了,我們吃過來的。”陳娟微微側身,“這我兒子,好不容易回趟家,我拉著他來給你拜年的。”

“姨,過年好。”王川澤乖乖的說,莫名覺得眼前這個長相溫婉的中年女人有些眼熟。

陳美芬眼睛一亮,忍不住打量起麵前的青年。

王川澤被看得很不自在,視線回避,卻看到了小院另一邊香椿樹下的人。

廖杉站在樹下,仰頭看著樹上的人,眼睛微眯,“我數到三,一、二、三——”

“我下來了,三姐,你看我這不下來了嗎?”一頭亂糟糟的犀利哥同款發型的廖勝利麻溜從樹上滑下來,小聲嘀嘀咕咕,“怎麼上個軍校越來越凶了……”

廖杉瞪著他,“你說什麼?”

“我啥都沒說。”廖小弟一溜煙跑走,經過陳娟麵前時還不忘打招呼,“娟姨過年好啊!”

陳娟含笑的看著這小子一頭紮進堂屋裡,“還是你家熱鬨。”

陳美芬客套,“孩子多了也煩,這我閨女。”

她喊了一聲,“三兒——”

正撿樹下被廖勝利糟蹋的香椿芽的廖杉聞聲轉頭,看到出現在自家院裡的王川澤很是意外。

王川澤也驚訝的看著她。

陳娟來回打量著兩人的神情,故意開玩笑的問,“怎麼,你們認識啊?”

廖杉沒多想,點點頭,嘴快回答,“我們一個學校的。”

王川澤伸手想要攔,可已經來不及了。

陳娟笑了,“那可真是有緣分,居然是一個學校的——”等等,她記得美芬姐這閨女上的是軍校吧?

她臉上的笑容僵住,脖子一卡一卡的回頭看向兒子,“一、個、學、校、的?”

王川澤把伸出的手拍在額頭上,不敢直視他娘。

完蛋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