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緩慢行駛著,經過克裡姆林宮、伊萬諾夫廣場……
王川澤看著窗外,坐在路邊長椅上挨著說話的男男女女、路邊賣格瓦斯汽水的小販、茂密翠綠的樹木,他心口沉沉的,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讓廖杉開始對他疏遠起來。
在馬涅什廣場下了車,入目就是一座顯眼的朱紅色建築物,主體左右兩側各有一座高聳對稱的塔樓,裝飾性的尖塔、三角簷和圓拱形的窗戶,這就是莫斯科國家曆史博物館了。
程德霖拉了一把神情懨懨的王川澤,“彆乾站著了,來都來了。”
三人買了門票後進了博物館裡麵,裡麵的藏品十分豐富,幾乎可以和武器庫相媲美。
王川澤的目光從玻璃展櫃裡遠古時期的巨大象牙上麵略過,心不在焉走神想著彆的事情。
程德霖和江文怡逛的興致勃勃,目不暇接的
() 看著各式各樣的展品(),一回頭就看到遊魂般跟著他們的王川澤。
程德霖:……
江文怡:……
兩人對視一眼?(),默默歎了口氣。
在博物館裡晃了一圈,王川澤跟著程德霖和江文怡離開,又在馬涅什廣場上散步。
程德霖把相機塞到他手裡,“先把我們框到取景框裡,再按快門。”
叮囑好王川澤,程德霖匆匆幾步小跑回江文怡身邊,攬著她的肩膀,臉上露出傻嗬嗬的笑,嘴角高高上揚。
王川澤按下快門,將兩人此刻幸福的笑容定格在膠卷上。
程德霖又匆匆跑過來,看了一眼相機,“不錯啊,我倆可真上相。”
江文怡也走過來湊近看了一眼,點點頭,“王川澤拍得好。”
程德霖拉著自己媳婦,站在王川澤前麵,自己反拿著相機,“來來來,我們拍張合照。”
他回頭看了一眼王川澤,無奈,“你笑一笑啊。”
王川澤給麵子的微微勾了下唇角,眼睛絲毫沒有變化,依然沉鬱漆黑。
程德霖按下快門。
笑容明媚的年輕男女以及他們身後站在中間的皮笑肉不笑的男人留存到膠卷上。
程德霖看著相機裡的這張照片,一陣難言,默默歎了口氣,拍了拍王川澤的肩膀。
王川澤沒說話,隻目光落在遠處。
廣場上突然一陣熱鬨的喧嘩聲,一個年輕的蘇聯男人在朋友的起哄聲中單膝跪地,舉起手裡的鮮花,對著麵前的女孩緊張的說著什麼。
“他們在乾什麼?”王川澤麵無表情,語氣淺淡的問。
程德霖看了看,見那蘇聯女孩聽完輕輕點了點頭,周圍的人起哄的喊著“苦啊、苦啊……”,女孩彎腰笑著親吻到男友的嘴角上。
“好像是在求婚吧。”程德霖說。
王川澤又問,“那他為什麼要跪下?”
程德霖不確定的說,“這樣顯得比較有誠意?”
王川澤一想也是,都說男人膝下有黃金,能當眾下跪,可以說是很有誠意了。
江文怡瞥了一眼程德霖,又想起這人當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了。
程德霖察覺到她的目光,臉微紅,拉著她小聲說道,“你要是也想要,晚上回去我跪給你看……”
*
廖杉除了不再和程德霖、江文怡他們湊一堆一塊出去玩、也不再和他們一起吃飯了。
再一次拒絕江文怡後,廖杉跟自己的室友卓婭坐在一塊吃午飯。
江文怡和程德霖默默看了一眼沉默的王川澤。
廖杉像是豎起一道牆,牆裡麵是她,牆外麵是他,王川澤這麼想著,舌尖泛苦。
程德霖看著自己兄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廖杉的態度已經很明確的表示了拒絕。
他湊近王川澤,壓低聲音納悶的問,“你和人直接說了?這是嚇著她了?”
王川澤苦笑著搖搖
() 頭,他根本都還沒有機會說什麼。
就在這時,江文怡默默站起身來,端起自己的餐盤,對著他們說,“你們吃吧,我去找廖杉。”
不等程德霖反應,她已經走過去坐到廖杉旁邊了。
程德霖:?
廖杉詫異的看著江文怡,“你怎麼過來了?”
“來找你一起吃飯,”江文怡神態自若。
廖杉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桌子,“那程德霖……”
江文怡拿起叉子,“他又不是小孩,我難道還要陪著他吃。”
確實需要她陪著的程德霖內心默默流淚,對著坐在對麵的王川澤痛心疾首的說,“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
王川澤不想說話。
*
這學期最後一門功課是動力氣象學,和飛機沾一點邊,但好像又沒什麼太大關係,廖杉聽著課,感覺這門學問也許和地理係更相關些。
但蘇聯的教學就是這樣,既具有極強的實用性和目的性,每個學生一進校門就已經定好了被培育的方向;又不局限在專業本身,而是擴大到廣泛的學科領域,隻要是沾邊的,就都學一些,多多了解總沒有壞處。
一如既往,蘇聯老師臨下課後又說了一堆的書單,讓學生們自己回去讀。
這門課不是保密課程,不用班長收筆記本,廖杉把記好筆記的筆記本往包裡一丟,起身準備去圖書館。
班長從教室外麵小跑著進來,把幾張紙貼到黑板上,對著下麵的同學們說,“下一學年的導師分配結果出了!”
這話一出,班上的學生立刻紛紛擠上講台,去看自己是不是被心儀的導師收下。
卓婭看清紙上的字後,興奮的對著廖杉說,“太好了,三,我們都是跟巴浦林諾夫教授!”
廖杉也從人擠人的縫隙去看黑板上的那張紙,和她一起來留學的同學裡趙偉跟的導師是斯蒙諾夫教授、何為和馮研農跟的是西科爾夫斯基,剩下的人則是和她一樣劃分到巴浦林諾夫教授手下,有胡俊明、鄭子昂、張國光,還有……
王川澤。
她轉頭,王川澤正好站在她旁邊。
兩雙眼睛對視,時間仿佛在此刻一下子被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