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周喬終究沒有任何的答複。
她在聽完了秦匪的那些話後,擰開了門把,就此離去。
夜空中,璀璨的煙火已經湮滅,重歸於寂靜。
空氣裡隻剩下淡淡的硝煙味。
包廂內,秦匪還一個人坐在那裡。
桌上微弱而又搖曳的燭火隨著蠟燭的燃儘,忽地一下,滅了。
他久久不動,在昏暗的環境下如同一座雕像。
這場精心策劃的燭光晚餐好像失敗了。
但……
卻好像又是成功的。
明暗交錯的環境下,秦匪嘴角輕輕勾起。
至少可以確定她心裡是有自己的。
否則她就應該像以往一樣,直接拒絕自己。
而不是把現實的原因擺在自己的麵前,作為擋箭牌。
隻要她心裡有自己,那其他的一切就全都好辦了。
能讓她接受自己,也就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本來他就是做好持久戰的。
慢慢來,不急。
*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起床後都像是將昨晚的事情遺忘了一般,一起吃了早餐,就啟程前往海城方向而去。
一星期不到的省城之旅就這樣結束了。
兩個人在車上一個集中精神在開車,一個坐在副駕駛上……
有些彆扭感。
比起秦匪如此神色如常地照顧她,周喬算得上是一夜沒怎麼睡好。
每次準備閉上眼睛,耳畔就會回響起那一句……
——周喬,來我身邊,我保護你。
擾得她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
等到好不容易睡著了,腦子裡就開始做起了夢。
夢境裡依然還是那個包廂裡。
隻是屋內一片漆黑,窗外煙花還在不斷的綻放著。
不同於現實中他的翩然克製。
自己被他死死壓製在了那長長的餐桌之上。
那光滑的大理石餐桌上餐盤被揮到了一旁,散亂的堆疊,強勢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將她籠罩在其中。
他居高臨下地俯瞰著,深藏在暗色中的麵容模糊不清,可那雙眼睛卻深沉而又邪肆。
兩個人的鼻尖相觸,他的氣息傾吐在她的臉上,低低地道:“承認吧,你心裡有我。”
話落的瞬間,他就掐住了她的下顎,低頭,一下就狠狠咬住了她的唇。
姿態是那麼的霸道,一雙平日帶著笑意裡的眸色深處更是隱約蘊藏了一股迅猛的風暴。
那未知的心慌和窒息感感覺將她徹底攫住。
直到那雙手鑽進衣擺之下,那帶著灼熱的指尖一寸一寸地順著她背脊沿路而下時……
她“刷”地一下,睜開了眼。
夜色浸滿整個房間。
背後是一身的冷汗,心跳如鼓,胸腔更是不斷地起伏著。
她一時間竟分不出現實與夢境。
過了好半晌,才慢慢將那股慌張平息下來。
隻是就算換惡化下來,卻再也沒有睡著。
她擔心睡著後夢境會再次反複襲來。
於是硬挺了一晚上。
導致現在腦子還暈乎乎的。
“沒睡好?”旁邊的人抽空瞥了她一眼,發現她看上去精神不太好的樣子。
周喬這時候清醒過來。
她怕秦匪發現,又仗著自己臉上帶著假麵,這人看不出臉色的情況下,回答:“挺好的。”
可秦匪卻像是沒聽見似的,道:“反正時間還長,你可以在車上眯會兒。”
說罷,他就將車上的暖氣方向朝她撥了撥。
周喬的眼角餘光無意間掃到了他修長的指尖,腦子裡莫名地浮現出了昨晚上的那個夢境。
有那麼一個瞬間,她甚至還能感覺到那熱度在自己的脊柱上流連。
倏地,她握著安全帶的手一個握緊。
坐在旁邊的秦匪對於她這突如其來的緊張,不禁有些疑惑。
“怎麼了?”
“沒事!”周喬立刻脫口一句。
結果說完就發現好像有些態度過激了,便連忙一句,“我睡了。”
然後就側過頭,閉著眼,一副睡著的樣子。
此時,正是早晨的九十點、
節假日的上午路上並沒有什麼車子。
許久沒出現的太陽今天也冒出來了。
日光熱烈而又安靜,光線將她浸沒,她就這麼靜靜地睡在那裡。
秦匪唇角彎了彎。
等到下一個紅綠燈的時候,他隨手將後車座那件自己的大衣勾了過來,替她小心地蓋上。
坐在副駕上的周喬昨天一晚上陷在夢裡,精神疲累,眯著眯著就真的睡了過去。
並沒有感覺到他的舉動。
很快,車子再次啟動。
充足的暖氣十分宜人。
周喬披著大衣,無意識地將其當成了被子,在舒服地蹭了蹭衣領後,就找了個角度再次睡了過去。
隻是聞著秦匪衣服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昨晚的夢境不自覺地再次出現。
而且比昨晚更甚。
夢境中,他緊緊抱著自己,死死地抵住。
而她則雙手攀纏在他的脖頸上。
那雙深邃的眼眸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將她的皮囊劃開,將心底最深處的那些能說的、不能說的秘密全都一點點剖開,暴露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這次他沒有說話,而是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一個篤定地弧度。
那無聲的神情卻比說話更有力量。
似乎在說:看,你心裡有我的位置,就在這裡。
在那一刹那,無儘的心慌讓她豁然睜開眼,從椅子內彈坐了起來,大口喘息。
身旁的秦匪見了,連忙找了個路邊停了下來。
“怎麼了?”他看周喬捂著心臟,呼吸微重,整個人緊繃得如同弓弦一般,看上去如同受了驚嚇的樣子,當即問道:“做噩夢了?”
周喬看了他一眼。
夢到他,算是噩夢吧?
“嗯。”
秦匪聽到這話,這才放鬆了下來,“什麼噩夢,說來聽聽。他們說,噩夢說出來,就破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