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很多人,唯獨沒有想過會是滿都城的傳聞不學無術的和王爺!
“人希兄,請喝茶,”
何吉祥端起杯子後,笑著道,“想必人希兄還得記得謝讚、陳德勝、王慶邦、刑恪守等老先生吧?”
周九齡坐在何吉祥的下首,端起杯子,點點頭道,“自然不敢相忘,據老夫所知,他們亦皆是流放三和的。”
何吉祥點點頭道,“和王爺知人善任,對我等另眼相看,我等雖已老邁昏庸,也隻能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周九齡沉吟了一會道,“何大人,有什麼話你直接說吧,我二人也是老相識了。”
何吉祥笑著道,“此行,賊人束手,老夫算是沒有辜負和王爺所托,老夫明日就領軍回三和複命,到時候這嶽州就全權托付給張大人了。”
領軍回三和?
周九齡決然想不到何吉祥會說出這番話來!
三和官兵走了,他一個人守著這樣一個空城?
萬一賊人再來?
他已經被關了兩年了,受儘屈辱,生不如死,實在不想再重蹈覆轍!
說不定到時候直接連坐監牢的機會都沒了,一命嗚呼。
騰的站起身道,“何大人,萬萬不可!
剛剛張勉張大人不是說了嘛,韓輝手下的頭領依然在嶽州各地盤踞,若鴻漸兄走了,怕賊人會卷土重來!”
“張大人,三和貧弱,這你是知道的,”
何吉祥歎氣道,“我等出征已久,長久下去,恐怕糧草難以支撐,雖不怕軍士嘩變,可總歸會失了士氣,沒了戰力,留與不留,皆是一樣。
人希兄,你放心,老夫一定會派人把您和您的家眷安然護送到安康城。”
周九齡訕笑道,“嶽州失守,老夫還有何顏麵見聖上?”
如今嶽州已經糜爛至此,他手中無兵無權,樹倒猢猻散,以往的門生故吏,彆說幫他,不睬他一腳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實在是禍福難料,哪怕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恐怕人希兄還不清楚都城的形勢,”
何吉祥麵無表情的從太子三皇子雍王、說到四皇子晉王、六皇子代王、七皇子南陵王,不顧周九齡目瞪口呆神色,接著道,“按我說,這雍王最是求賢若渴,又兼英明神武,人希兄何不投效與他?”
“鴻漸兄莫在取笑於我了,”
周九齡歎氣道,“善琦這老東西與晉王一黨,是生死仇敵,對韓文護恨不得拆骨扒皮。
我與那楊長春又何嘗不是?”
何吉祥假裝不解道,“人希兄,你也知道,老夫離朝日久,許多事情不甚清楚。”
“當年,楊長春下獄,老夫也是上了奏折的,”
周九齡訕笑道,“其妻鬱鬱而死,雖不是因為我一人,但是這楊長春對我恨之入骨。
人頭作酒杯,飲儘仇讎血,說的便是老夫了。”
即使沒有楊長春,他也敢肯定去雍王那裡也落不了好!
何吉祥笑著道,“那晉王呢?”
“不妥,不妥,”
周九齡擺手道,“老夫年邁,登山涉水,過府衝州,說不定啊,就真的死在半路上了。”
何況到處是叛軍,他真的怕了。
何吉祥道,“那人希兄你的意思是?”
周九齡站起身,提起下擺,朝南跪道,“如和王爺不棄,老夫願效犬馬之勞!”
近兩年身陷囫圇,飽受折磨,精神渙散,膽子也越來越小,受不得一點擔驚受怕。
但是,一輩子的官場的經驗還在,一旦反應過來,就能明白何吉祥話裡話外的意思。
做人呢,千萬不能首鼠兩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