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笑著道,“隻有你們倒是不錯的,不離不棄啊。”
南陵王哭喪著臉道,“皇兄,我等想退的時候,沈初將軍已經攻下壺關,我等既無出路,也無退路,隻能蜷縮在這平城。”
壺關失守的時候,就已經意味著雍王敗局已定。
再退一步,身後就是冀州了!
重兵把守之地!
即使僥幸逃出冀州又能怎麼樣,難道還能直逼都城?
連他外祖都說大勢已去!
“原來如此。”
林逸恍然大悟。
“攝政王英明。”
兩人再次異口同聲的道。
有些時候,說順口了,彎腰習慣了,居然也不會覺得丟人了。
“哎,我又多話了,我自罰一杯。”
林逸再次把杯中酒一飲而儘。
“臣敬攝政王一杯。”
兩人再次很默契的,不約而同的舉杯。
哪裡敢讓他們這個好弟弟自罰!
他們現在很感謝當初接受的皇家教育。
在尊卑有彆的時候,可以本能性做出反應。
林逸笑著道,“古有千金買馬骨,希望我買到的不是馬糞。”
“臣定不叫攝政王失望!”
南陵王的反應終究快了一籌。
“臣定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晉王經過這些日子的磨礪,也終究認清了現實。
胳膊擰不過大腿。
“四哥啊,不是弟弟我要故意為難你,”
林逸故作為難道,“弟弟如今勉為其難在這個位置上,天下悠悠眾口,我不得不防啊。”
他倒是真想讓晉王直接嗝屁。
但是,凡事都得講究個師出有名。
晉王魚肉百姓,強搶民女算什麼罪名?
在權貴眼裡,那不是應該的嗎?
甚至一些百姓都覺得理所當然!
人家是親王!
更何況,眼前他不費一兵一卒接受平城,為天下傳唱。
要是直接落個殺兄的名聲,反而不美。
前麵做的都是無用功了。
“臣明白王爺的苦心,感激涕零!”
晉王努力的想擠出一點眼淚出來。
可惜最後還是一無所有。
隻能乾巴巴的眨眼睛。
“儘管吃,儘管喝,不用客氣。”
林逸招呼道,“就當自己家一樣。”
這本來就是我家!
晉王忍不住在心裡呐喊!
這座府邸,可是由萬餘民夫,花了四百萬兩銀子打造的!
紫閣丹樓紛照耀,璧房錦殿相玲瓏。
實乃生平得意之作。
可惜的,眼前春風秋月兩茫然,瑣窗寒、輕攏慢撚,淚珠盈睫,淒淒慘慘戚戚。
林逸吃飽喝足,再次端起茶盞,漱口後對南陵王道,“你送四哥回去,路上注意著點,宵小眾多,彆出什麼意外。”
晉王心裡止不住的歎氣。
這晉王府終究是回不來了。
站起身拱手道,“臣告退。”
“臣一定把四哥安全護送回去。”
南陵王作揖後同晉王一起出了王府。
站在蕭索的府邸門口,晉王忍不住道,“人生不長好,倏忽如蕣英。
臨觴莫辭醉,既醉莫原醒。
但識醉中理,無欲醒時名....”
南陵王笑著道,“皇兄大才,兄弟佩服!
隻是人生長有兩般愁,愁死愁生未易休,皇兄又何必介懷。”
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吟詩?
心真大啊!
晉王道,“咱兄弟倆其實都是一條船的,你也不用藏著掖著,以你之見,九弟今日這般做派是為何?”
“想那百姓,身上無衣,肚裡無食,”
南陵王慢慢悠悠的道,“而皇兄曾經萬貫家財,鴉飛不過的田產物業,油磨坊,解典庫,金銀珠翠,古董玩器,孽畜牛羊,油磨房,解典庫,丫鬟奴仆,綾羅緞目占,不知其數。
也算是享儘齊人之福,還有什麼遺憾?”
晉王長吸一口氣後,壓住了心中怒氣道,“世人誰不想閒步雲山,悶訪漁樵,紅日三竿,高枕無憂?
兄弟我落到這步田地,你向來聰慧,還請指個明路!”
他這半個月過得都是豬狗不如的日子!
他實在受不了了!
“真心話?”
南陵王笑問。
晉王歎氣道,“情勢如此,本王還有選擇嗎?”
南陵王眼軲轆一轉道,“我今日觀你那側妃畫的來月眉新樣,穿的是藕絲嫩新織仙裳,十指露春筍纖長,哥哥端的好福氣。”
“你說的是素心?”
晉王不禁冷哼!
這是他最喜歡的妃子!
南陵王笑著道,“哥哥果然是聰明人。”
“你這是何意?”
晉王皺眉,隱隱有點不安。
“我的好哥哥,你還看不出來嗎?
一個眼傳情羞掩芙蓉麵,一個坐不穩難登玳瑁筵。”
南陵王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哥哥還是不要裝糊塗了!”
“豎子敢爾!”
這一次晉王真的怒了。
“古人敬客,往往出妻獻子,不以為嫌,”
南陵王笑嗬嗬的道,“哥哥何不效仿古人先賢?”
晉王沉默了。
今日自己那好弟弟看向自己側妃的眼神,他又如何看不清呢!
他又不是真的蠢人!
南陵王繼續道,“兄弟也是為你好,哥哥切不可氣壞了身子。”
“一個女人而已,”
晉王這次想通了,“大丈夫何患無妻!
你以為當如何?”
“嫂嫂國色天香,勸玉觴,殷勤的滿斟低唱,誰能把持得住?”
南陵王笑嗬嗬的道,“隻要攝政王應了,你這機會不就來了嗎?”
不自覺的,他把林逸的口頭禪說出來了。
“二位王爺,時辰不早了。”
金波站在不遠處,把一切都聽的真切。
但是,他隻能裝作充耳不聞。
回頭要不要去和王爺聒噪這些話,還得請示沈初將軍。
“隻能如此了。”
晉王歎口氣後,徑直走入了瑟瑟秋風中。
坐在書房中,林逸看了一眼內閣送過來的關於晉州休養生息的奏章,直接就準了。
經過沈初等人不懈的努力,街麵上,慢慢的恢複了些生氣,人聲鼎沸,一片混亂,孩子們的哭鬨聲,牲口的嘶叫聲,往來客商的行酒令聲,全都混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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