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我四歲。”陳其昭微微合目休息,藥物過後還是有點頭疼,“我二年級那應該是他六年級,小學。”
也有可能跳級,畢竟以沈於淮的智商程度,小學的……他說完忽然意識到什麼,驟然睜開眼:“等等,他去過我們家?”
“去過呀。”張雅芝笑著道:“你忘了?小時候你經常找他一起玩,還鬨著不要你大哥,趕著要上門去做沈家的孩子,非要沈於淮做你親哥。”
陳其昭完全沒有印象,“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沒印象了。”
他隻記得陳時明高中時期,沈雪嵐確實偶爾會來家裡,可那時候沒有沈於淮。
“那麼小的事情你忘了也正常。”張雅芝仔細回憶道:“有一段時間吧,當時沈家出了點問題,受你沈伯所托,當時雪嵐跟於淮放學下課會來家裡,一般都是待到晚上才走。當時你哥還不愛帶你玩,往往他跟雪嵐在房間裡做作業的時候,就於淮帶著你玩。後來就沒怎麼過來了,因為學業的事,你沈伯送他去外地學習過一段時間。”
陳其昭回想起這輩子沈於淮見他的眼神,他當時以為是因為顏凱麟的關係,現在回想起來對方原來早就記得他,對他好跟他吃飯估計是因為有小時候的情誼在,把他當弟弟對待……可小時候這件事,他上輩子從來沒聽沈於淮說過,他甚至以為他們兩人在陳氏大樓下的那一次見麵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認識。
張雅芝:“於淮估計還記得事,昨天我跟他閒聊的時候他還說沒記得你小時候有心臟方麵的病史。”
陳其昭半低著頭,“我沒病。”
張雅芝:“大概是你哥說錯了,於淮以為你有心臟病,我跟他解釋了。”
兩人說話的期間,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張雅芝應了聲進來,沒一會就就看到沈於淮捧著一束花進來。
見到人來,張雅芝笑著說:“於淮來了?我剛跟小昭才說到你。”
“張姨。”沈於淮禮貌頷首,視線停在陳其昭身上:“其昭今天好點了嗎?”
“淮哥。”陳其昭稍稍坐直了身體,“昨天謝謝你幫忙。”
張雅芝接過沈於淮的花,剛跟人說兩句話,病房的鈴聲就響了,醫生提醒她過去診室拿化驗報告。
“您過去吧,我在這看一會。”沈於淮道。
“那麻煩你。”張雅芝對陳其昭道:“不舒服記得說。”
張雅芝一走,病房裡就隻剩下陳其昭跟沈於淮。
周圍一安靜下來,陳其昭莫名就想到剛剛陳時明的話,他是確信自己沒有說胡話的記憶,但他不確定自己到底說了沒有,尤其是陳時明口中的扯著沈於淮衣服的說法,讓他莫名就有點尷尬。他仔細搜尋著昨天的記憶,最開始到休息室的時候還有點印象,可後麵完全沒了記憶,更彆提自己說過什麼話。
沈於淮餘光瞥到病床邊櫃子上剛開始削皮的蘋果,以及擺放在一旁的水果刀跟一次性手套。他注意到陳其昭的沉默,開口問道:“吃水果嗎?”
陳其昭停了兩秒,應道:“吃。”
病房裡的東西非常齊全,聽說隻是住院兩天,張雅芝差點把家裡所有東西都搬過來。
沈於淮在原先張雅芝的位置坐下,動作嫻熟地戴手套握刀,水果刀在他的手裡仿佛變成實驗室裡某樣精細的刀具,比之張雅芝粗糙的削皮方式,沈於淮拿刀動作非常穩,順著原先的刀口往旁削,沒一會就削了長長一條果皮,與托盤上七零八碎的果皮形成鮮明的對比。
陳其昭就安靜地看著,沒像以往那樣找話題與沈於淮對話,莫名地,心情漸漸平複下來,腦海不由控製地回想起以前的事情。
他看著現在的沈於淮,想起了第一次去沈於淮公寓的時候。那天在雜物間待了很久,等到外邊的聲音消失他才跟隨沈於淮離開了陳氏大樓,彼時他非常狼狽,西裝上沾了不少遭人潑濺的粘稠物,但沈於淮還是帶他去了市中心的公寓裡,給他提供了衣物換洗。
當時的沈於淮也是這樣,沒有說太多話,也不問太多事,卻總是在不經意間給了他最舒適的環境。
後來他才知道那天沈於淮是受沈伯父所托去幫忙,帶過去的還有當時沈伯父作為支援的一部分資金,所以才會撞見陳氏大樓下的場麵……沈家在那樣的情況下也給他伸出了援手。再後來,隨著陳氏其他地方逐漸出問題,在他意識到問題的時候,才知道林士忠處心積慮想要搞垮他,表麵對他好給他幫助,可背地裡未事先通知的媒體,鬨事的員工,無作為的保鏢,全是在林士忠的示意下行事。
要不是沈於淮,他可能早就垮了。
沈於淮剛削完蘋果,正打算遞給陳其昭的時候,忽然注意到對方掛水的左手以及鼻側的吸氧管,看起來不方便動作。臉色蒼白的陳其昭看起來精神狀態不是很好,眉間微微皺著,似乎是因為疼痛。
但對方一直沒說,安靜沉默,與昨晚在慈善拍賣會上意氣風發舉牌拍賣的男生完全不同。
來之前他谘詢過相關專業的同學,精神藥物的後遺症很多,輕微攝入都有可能導致連續一兩周的頭疼。
陳其昭調整了姿勢剛坐起來,側目瞥見沈於淮的動作。
“沒找到叉子。”沈於淮熟練地按刀切片,把片好的蘋果遞到了陳其昭麵前。
陳其昭微微一怔,一時間沒伸手去接。
沈於淮注意到他的遲疑,稍稍停了半秒,伸手把蘋果遞到了他的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