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燃:……
不,老哥你可能沒想到這問題,麥它壓根沒壞。
謝燃覺得他多人競技場的計劃可能要泡湯了,單人競技場他還能靠自己的操作爬榜,但是多人競技場就要考慮配合,一般情況下都是需要指揮或者隊友配合,其中語音交流是最及時的方式。
“積分賽還好,但是後邊的比賽遇到的情況會更多,開麥的交流相對比會更及時些。”褚熙解釋道,“也不用跟我說太多話,提醒或者及時回應就可以。”
打配合口頭交流肯定比打字交流要及時,也容易應對競技場上多種變化。溪山水提的建議並沒有問題,而且正常玩家在這一個月的時間修不好的麥早就換了,哪有像他這樣天天遊戲跟人yy半生不吭。在其他人眼裡,他要換個能正常交流的麥再簡單不過,甚至聲卡外設都可以配一配。
可這是電腦硬件問題嗎?這是他身體問題,還屬於無思路修複那種。
他吭聲估計都沒泡芙的聲音大……
【郵件】風欲燃:我預定了個麥,商家拖了一個月還沒給我發貨。
褚熙:“?”
【郵件】風欲燃:我儘量催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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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母因為謝燃陷入長時間的苦惱,她漸漸發現與現在的謝燃相處,難度比以前高太多。以前的謝燃會主動找她視頻電話,也會用文字交流的方式告訴她日常經曆。但是現在的謝燃莫名就跟她保持一定的距離,也不會跟小時候一樣找她吐苦水,整個人看似變得更好,實則上是將自己封閉得更緊。
就好像是個陌生人一樣。
謝母為了拉近母子兩的關係,不得不找管家取取經。
李管家雖是剛來謝家不到兩個月時間,卻是這段時間與謝燃相處時間最多的人,麵對謝母的提問,他很快就掏出一本筆記來,上邊如實記錄了謝燃的各項喜好以及作息時間。
謝母剛開完視頻會議,還穿著一身西裝坐在書房裡,手邊擺著各式各樣工作文件,而現在一本與眾不同圖文並茂的筆記本擺在工作桌上,謝母提筆沉思,稍稍落筆在空白的紙上做筆記。
“嗯,還有一點,二少說過他喜歡吃炸雞跟泡芙。但是近期的營養搭配上還沒上這兩道菜。”管家站在她身邊,提醒道,“其他的喜好就跟筆記上一樣,有些地方還需要仔細觀察。”
謝母看著筆記上的很多細節,這些東西有些跟以前的謝燃喜歡的很相似,但有些隨著年紀漸長已經漸漸不同。
她歎了口氣,“孩子到底是長大了。”
管家,“二少會越來越好的。”
謝母苦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重新再走進孩子的心裡。”
“他嗓子的事,王醫生有沒有說最近幾次的複查有所改善?”謝母昨天跟王醫生談了一會,但是以前王醫生上門來檢查的時候她沒在,謝燃嗓子的問題是個大問題,當年意外發生後她原以為是聲帶問題,後來醫生才告訴她這種是心理問題。
是那場意外對年幼的謝燃造成影響,以至於他發聲障礙至今還未有所好轉。
管家道,“前兩次來,王醫生都說二少的情況有所好轉,但是稍微提及一點以前的事情,二少隻是稍稍帶過。”
“他不想提嗎?”謝母停下筆。
管家道,“王醫生說還得看看情況,這事得慢慢來,二少現在有所好轉是好事,這嗓子問題也隻能循序漸進。”
“燃燃以前跟我視頻的時候,我看不懂手語的時候,他會給我發文字信息。”謝母看向管家,“以前他的信息我總是隔了很久才看,但是當他站在我麵前用手機打字跟我說話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以前做錯了很多事。”
管家微微垂頭,“您的心意,二少應該也能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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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謝時青晚上那段話。
謝燃做了個夢,夢裡他站在靜止的小船上,而原主穿著白襯黑褲赤腳站在水麵上。他與原主麵對麵站著,看著那外表陰鬱的少年眼裡微弱的光。
他啟唇說了什麼,謝燃隻感覺肩上的重量越來越輕。
原主好像說了聲,謝謝……
少年似乎還在說什麼?然而謝燃卻忽地聽不見,他想要再繼續詢問的時候,少年卻突然笑了下,然後說了句再見。
謝燃驟然驚醒,窗外的天才蒙蒙亮,他卻頭痛欲裂半點睡意也沒。
他起身洗漱後打算出門走走,昨天夢裡原主的話說到一半,再往後卻再也聽不清了。
他沿著樓梯漸漸往下走,對原主那句無聲的謝謝越想越在意,心頭也重重壓著一股氣。
謝燃知道自己穿書的那時候原主本就已經離世,其實現在活著的人其實就是他自己,原主那句謝謝仿佛知道他心裡所想,才會說了這麼一句讓他放心的話來。
可越是這樣,他就越會想著那個離開的孩子,感同身受,無法割舍。
樓下的廚房亮著光,謝燃有點意外,沒想到管家今天這麼早就開始忙早餐,他正想進去打招呼就看到謝母穿著圍裙,手沾滿麵粉走了出來,看到謝燃的時候有些驚訝,“燃燃,不再睡一會嗎?”
管家在謝母身後走了出來,“二少早,夫人正在為您準備早餐。”
謝母麵帶柔色,她昨天晚上就麻煩管家準備好了部分材料特意早起給謝燃準備早餐,解釋道:“聽管家說你早餐喜歡喝豆漿,媽媽想給你做泡芙配著豆漿喝,是要去跑步嗎?”
謝燃看著謝母手指尖沾著的麵粉,原主記憶裡有這位乾練女性在會議廳裡嚴肅果決的模樣,但是見到她這身打扮著實有些意外。
謝母繼續道,“小時候燃燃喜歡吃蛋撻,媽媽今天也做了蛋撻……”
謝燃一愣,他記得蛋撻是原主最喜歡吃的東西。
“燃燃?”謝母注意到謝燃臉色不對,“怎麼了?”
謝燃微微一頓,想要打字表示感謝的時候,眼前驟然一黑,之後失去了所有感覺。
謝母跟管家看到謝燃拿出手機想說什麼,下一刻卻兩眼一閉昏了過去,這讓兩人頓時失措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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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燃又繼續回到了夢裡。
昨晚跟他說再見的原主重新出現在他麵前,這次他們不再是在一片靜水的湖上,而是在海邊沙灘。
原主走在他的前麵,在沙灘上留下或深或淺的腳印,見他沒跟上來,還特意走回來拉他一手。
海邊倒影中回放著少年的一生,從幼時幸福美滿家庭和樂,小少年跟在兄長後邊笑得滿臉燦爛,到滿身是血躺在床上,周圍混亂的聲音充斥在他周圍。父母拖著行李箱往外走,把他交給身姿挺拔的哥哥;老宅謝家親戚的碎碎叨叨,哥哥伏案桌前,他所有的快樂煙消雲散,最後一扇門重重關上。
荒廢學業,變得膽小,衝著大哥沒有好臉色,掀桌鬨事叛逆偏激……最後孤身一人,受到滿世界的惡意。
‘她還記得我的喜好,我很開心。’
少年笑了笑,‘其實世界沒我想得那麼壞,好可惜,要是能再吃一回蛋撻就好了。對了,泡芙我也很喜歡。’
謝燃看著那燦爛的笑容,心頭的沉重好像被海風一絲絲吹走。‘你不恨他們嗎?’
‘不重要了,如果我是個健康的孩子就好了。’少年抬頭看向天空,‘嗓子的事……’
嗓子的事?謝燃還沒聽清後事,少年的身體越來越淡,最後消失在他的麵前。
“醫生醫生。”
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謝燃睜開眼,看到床邊站著麵色焦急的謝母,“人醒了,快把醫生喊來。”
周圍的人很雜,有謝母的聲音也有醫生護士的聲音,明明應該是很吵的聲音,謝燃卻一點也不覺得。他身上有種懶洋洋的感覺,身心從所未有的輕鬆。
“你嚇到我了。”謝母握著他輸液的手,“嚇到媽媽了知道嗎?”
“奇怪。”醫生做完檢查,“臨時昏倒的原因還沒出來,等人精神好點做個全身檢查。”
謝燃偏頭看向窗外,外邊已經是傍晚了。這比原先的文字劇情要更令人印象深刻些,原主已然不是一本書中的配角,而是一個原本鬱鬱一生期望彆人丁點友好的少年。冷漠與叛逆,忽視與渴望,人性有錯誤表達,情感有對有錯,最後少年願與生活和解。
一個被原書作者設定的可憐角色,其實是個原本就該受到萬千寵愛的孩子,他的內心也可以很強大。
“你爸跟你哥估計快到了,他們守了你一上午,下午實在沒辦法隻能先去公司。”
謝母有些後怕地握住謝燃的手,“燃燃,爸媽跟你大哥以前確實是對你有所疏忽,有時候忙起工作就沒顧及到你,這是我們的不對。”
有些事情她以前從來沒想過,甚至回國之前她的全部重心還放在工作上,忙碌事業眨眼就過去五六年,等到她終於可以歇下來的時候,孩子已經長成了她不知道的模樣。她聽謝時青講過謝燃的叛逆,可她無動於衷,覺得這隻是青春期小孩都有的表現,等過段時間就好。
直到謝時青把謝燃的近況跟她說清,她才後知後覺地知道她的自以為是其實是孩子眼裡的冷漠,她對長兄的看重在幼子眼裡就是偏愛,她口中的‘媽媽工作很忙’實則上把孩子的親近推遠,而這些都是她作為父母的失職。
“但是現在我們想跟你好好相處,你有什麼事情想不明白可以告訴媽媽。”謝母柔聲道,“你不原諒媽媽也沒關係,但是給媽媽一點時間好嗎?彆再衝動做什麼傻事了。”
謝燃回過神來,看著謝母略顯疲憊的神色,也能感受到握著手腕的力度,他早上突然昏倒確實給她造成了極大的衝擊,他現在身邊沒有手機,隻能稍作安慰地回握了下謝母的手。
謝母微微仰頭,稍後道:“醫生建議住院,我們在這裡多待幾天時間,等檢查沒有問題我們再回家。”
謝燃注意到她眼角的淚光,他隻好伸出手指在她掌心裡寫了寫。
謝母注意到謝燃的動作,“想說什麼,媽媽去給你拿紙筆。”
她起身走到一邊,然後直接拿了她的筆記本過來,翻到空白一頁放到謝燃手邊,然後把病床調高了些。
謝母,“想要什麼東西跟媽媽說。”
謝燃在筆記本上寫字,握筆的手沒什麼力氣,寫起來的字有點歪曲,但勉強能看得清字。
【蛋撻和泡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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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父跟謝時青收到消息很快趕了過來,還沒進病房就看到管家守在病房外,而謝母拎著包跟病房裡的人說了幾句。謝父見到醫生,這位向來威嚴的父親此刻臉色也無以往的冷靜,“情況怎麼樣了,孩子醒了嗎?”
醫生把手上的報告拿出來,一一跟謝父解釋。
而謝時青則是走到病房前,透過門上玻璃小口看到裡邊正躺著休息的人,他問謝母:“燃燃醒過了?”
謝母正才停止跟管家的對話,“你們來了,晚上陪陪燃燃,我回家一趟。”
謝父看到謝母這模樣,問管家,“她這是想乾什麼?”
管家抬了抬眼鏡,“夫人跟醫生確認過,二少吃點甜膩沒事,現在正打算回彆墅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