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曜出事還沒一天,病房裡就接連拜訪了好些人。
白成雪走後不久，日理萬機的趙長爍也過來了，而且還帶來老宅管家特意煲的骨頭湯。
這確實是讓趙曜很稀奇,如果他沒記錯，前陣子他出車禍的時候，趙長爍是隔了兩天才過來，白成雪更是頭也沒冒,倒是假惺惺的趙致凱來過好幾次。
而現在隻是他隻是受了點小傷,一窩蜂的人都過來了。趙曜不免想到上輩子在療養院的時候，有些事正是有了對比才顯得有趣，以前他怎麼沒發現這些人還懷著不同的心思。
趙曜本來有些疲了,隻能提起精神來應對趙長爍：“我沒記錯的話,啟辰項目剛投入,你不盯著還有空跑我這來送湯？”
掀開的蓋子裡冒著熱騰騰的香氣，趙曜聞到那股味道不覺有些發膩,可能是這段時間在家裡被王叔投喂太多,現在看到骨頭湯就有點反胃。
“你人不在集團,對啟辰的事還挺了解的。”趙長爍麵色如常。
趙曜看了他一眼：“這不用了解也能猜到，而且我隻是幫了你幾次,對於集團的事我是真沒興趣了，你也不用過來裝成兄友弟恭的樣,有這個時間不如好好盯著項目，現在還有趙致凱在背後盯著你呢。”
趙長爍一頓：“我過來不是為了這些。”
“那來乾什麼？”趙曜挑眉：“難不成還真是給我送骨頭湯來？”
趙長爍垂目看了下趙曜的腿一眼，道：“這次劇組的事我會遣人調查清楚,如果是集團內的人動手，我會替你把這件事解決了。”
“這樣？”趙曜目光變得認真，“我們的關係沒好到這個程度吧？”
他確實送過趙長爍幾個人情,但之前他跟趙長爍也是對立麵，趙長爍這多次上門拜訪本來就很奇怪了，現在還百忙之中過來送一壇骨頭湯。
趙長爍聲音微沉道：“你很討厭我嗎？”
討厭？其實這件事說不上來。
上輩子確實是討厭，但時間過了這麼久，他也說不上到底討不討厭趙長爍。
“說不上。”趙曜笑笑：“至少你比趙致凱趙齊真兩人順眼。”
趙長爍聽到這話並不意外，“趙曜，你即便沒在集團工作，你也是趙家人。以前礙於立場原因，一些事情沒能說清楚，但是希望一點你能明白，我做這些從來不是為了所謂陣營或者是隊友。”
趙曜看著他，沒說話。
趙長爍坐了一會，道：“骨頭湯趁熱喝，我先走了。”
趙曜突然道：“劇組的事你也可以不用查了，跟集團沒什麼關係。”
趙長爍意外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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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白跟王叔在病房門口跟趙長爍的秘書麵對麵互瞪著眼，誰也不知道裡邊到底是怎麼個情況。聽牆角的姚白似乎聽到了趙長爍略大的聲音，以為裡邊兩人吵起架來，問趙長爍的秘書：“老哥，大少這次過來是為了吵架還是彆的事啊？”
剛剛趙長爍過來的時候，臉色看起來可不是很好。
之前趙長爍兩次示好，姚白就沒怎麼放在心上，但仔細一想，他哥以前就不喜歡趙長爍，這些天關係緩和的時候他還納悶為什麼，現在想想可能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秘書也猜不透自己boss的心思，隻好道：“我們是來探病的。”
姚白耳朵貼在門上，“這聽起來不像是探病啊？”
秘書抿著嘴：“也許感情好，說話大了點聲。”
王叔也有點擔心。
姚白透過門前的玻璃小窗，隻能看到趙長爍的背影以及他哥不怎麼好的臉色，呐呐道：“這也不像是感情好的樣子啊……”
裴明瞻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那三人站在門口，臉色各異，似乎病房裡邊出了什麼事。早上他離開之後馬上就著手處理劇組的事情，幸好有趙曜的吩咐，影響才沒有進一步擴展。他親自去現場詢問了吳大陶，最後查出事故原因就在那吊車上。
出租吊車的影視城小店表示，他們的車都會定期請人上門來保養，絕不可能會出現這種吊鉤脫落的情況。裴明瞻這才仔細查下去，發現問題就出在這個上門保養的人身上。深入調查需要點時間，他忙了一個下午才有時間過來，然而趙曜這邊好似出了點彆的情況。
“裴影帝怎麼過來了？”姚白看向裴明瞻。
裴明瞻道：“來看看他。”
姚白正想說裡邊有個趙長爍，結果趙長爍後腳就開門走了出來，見到裴明瞻的時候有點意外，伸手道：“裴二，久仰。”
“趙先生。”裴明瞻致意。
姚白看著趙長爍的臉色，發現這人的臉色比之前好了很多，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難道剛剛裡邊真的是兄弟兩感情好說話激動才那麼大聲？？
趙長爍跟裴明瞻寒暄幾句就走了，趙曜說得沒錯，現在集團內一堆事需要他去處理，過來看趙曜也是抽著時間過來的。
一路走到停車場，趙長爍才問了秘書一句。
“是的，經調查跟現場還原，當時吊鉤的位置就在裴明瞻身側不遠。”秘書說完又問：“boss，是他有問題嗎？”
“那人是裴二，h市裴家老二。裴家在h市的地位等同於趙家在s市，這些年裴家老大持續擴張旗下業務，也跟s市這邊有過對接。”趙長爍微微一笑：“怪不得趙曜自己不想查了，他估計是猜出這背後有裴家因素在內。”
趙曜不想查，是因為知道這件事最大的原因出在裴家。
秘書猶豫：“如果跟裴家有關，那我們這邊還要繼續查下去嗎？”
“怎麼不查？”趙長爍道：“背後的人對裴家動手的時候，怎麼不考慮迷影劇組背後還有我們趙家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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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長爍走了，趙曜心情突然就不怎麼好，說不上感覺，就是想到這輩子因為選了條不一樣的路，連著身邊人都變得有些不太一樣，有種不太真實的恍惚感。他餘光瞥了下床頭放著的骨頭湯，拿著湯勺掃了下裡邊的骨頭，看起來挺香的，卻沒什麼胃口。
裴明瞻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趙曜鬆手放下湯勺，勺碰到瓷壁時落得一聲脆響，於是出聲問道：“下午腿還疼嗎？”
趙曜抬頭，才注意到裴明瞻過來了，“你怎麼來了？”
裴明瞻把手頭的食盒放下，注意到床頭櫃上放著開蓋的骨頭湯，“過來陪床。”
趙曜皺眉：“王叔他們在。”
“開玩笑，來看看你。順便把劇組的調查結果跟你講。”裴明瞻輕而易舉就挑開了話題，把自己的調查結果簡單跟趙曜說了一遍，“這件事應該是衝著我來，連累你了。”
趙曜耐心聽完，“所以問題就落在吊車那邊了？”
“目前是，不過還在調查。”裴明瞻目光停在趙曜手裡邊拿著的書上，“劇組也會停工半個月修整，這段時間你也好好休息。你在看什麼書？”
趙曜順手把書的封皮翻給裴明瞻看，“幾本參考書。”
裴明瞻看到那灰白相間書皮上寫著‘淺談年輕人戀愛心理’幾個大字，“最近在看新項目？”
“沒，暉華的項目還沒上線，還有幾個在籌備。”趙曜問，“為什麼這麼問？”
“沒。”裴明瞻若有所思，“我聯係了醫生過來幫你看看腿，傷筋動骨的事要謹慎點，你有合胃口的食物嗎？”
趙曜注意到裴明瞻帶來了食盒，“你還帶東西來了？”
“聽姚白說你中午那會沒怎麼吃東西，太膩的食物估計你吃不下，過來的時候順路買了點清粥。”裴明瞻把食盒打開，把裡邊的清粥小菜都拿出來，“這家店在我公司附近，平時加班熬夜經紀人總給我帶，味道還不錯，嘗嘗？”
趙曜其實沒什麼胃口，“你先放著吧，我晚點吃。”
裴明瞻道：“既然不太想喝湯，趁熱吃點粥暖胃，這家的開胃小菜不錯。”
趙曜見裴明瞻把東西都擺好了，也隻好坐正看他，“現在沒什麼胃口，這麼多東西我也吃不下。”
小桌上擺著好幾碟小菜，一碗清粥冒著熱氣。
裴明瞻自顧自地把粥分成兩份，儘量散散熱氣，他試了下碗壁，道：“溫度剛好，試試吧。”
趙曜這會不好推辭了，隻好淺嘗吃了幾口，稍稍一怔：“甜的？”
“我讓老板加了點糖，味道剛好吧？”裴明瞻問。
粥並不濃稠，稍微有些稀了。粥水裡那點甜味確是恰到好處，趙曜不覺想起以前母親還在的時候，她經常親自下廚做的清粥，也是愛加一小勺白糖。甜粥很多人都會做，但是又稀又清甜的粥水，一般的店家不會做。
趙曜認真地看了那碗粥，最後還是選擇多舀了幾勺，淺淺的一碗很快到了底。
這時候裴明瞻又把另一碗遞過來，趙曜才停住了手，“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甜的？”
“那正好對上胃口了。”裴明瞻推著一碟小菜到趙曜麵前，“生病的時候吃點甜口最好，試試這個，老板是h市的人，做的小菜都是家鄉菜。”
“謝謝。”趙曜眉頭鬆開，是他多想了。
吃完一碗粥後，裴明瞻又催著趙曜嘗小菜，很快就把那些小菜都嘗了遍。趙曜在裴明瞻輕緩有序的介紹聲中試過一道接一道，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小桌上的菜基本吃完了。
裴明瞻順手把碟碗放進食盒中，“你看起來胃口還不錯。”
趙曜微皺著眉看裴明瞻收拾東西，他這才注意到裴明瞻準備的這些東西看起來很多，但實際上僅是一個人的飯量。而且每一樣小菜雖說不是趙曜特彆喜歡的口味，但也是他能接受的範圍之內，尤其是那一碗甜粥。
“裴二少挺忙的吧。”趙曜突然開口，“準備這些，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