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曜幾乎脫口而出：“死亡。”
裴明瞻失笑：“那還早著呢，所以彆想了。”
“可是死亡變數很大。”趙曜難得不讚同裴明瞻說法，“我會生病，也會遇見其它意外，按照你邏輯來說，我等到七八十歲在考慮這些事情……”
裴明瞻打斷道：“可是趙曜，你考慮這些事情每個人都會經曆。是人都會生病，也會遇見意外，可這些是你絞儘腦汁也想不明白事情，正如人無法預料自己死亡，有些事情放在這個階段就沒必要考慮了。”
你沒有辦法預料自己死亡。
趙曜一愣，是人都沒辦法預料自己死亡，上輩子他直至走到重病末路也未曾料想到自己人生短暫，所以回到這個尚且健康年輕軀體上，他便想著逃離身體熬垮病死命運。
沒想到活了兩輩子，在這個問題思考上還不如一個二十多歲年輕人通透，趙曜忽地有種感覺自己越活越回去，對某些問題也過於執拗。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趙曜回過神來，“進來。”
王叔端著熱牛奶走進來，“少爺，睡前喝杯熱牛奶吧。”
他把牛奶放在桌前床頭櫃上，注意到放在櫃上藥片。
“我去給您換溫水。”王叔一頓，準備轉身出去換溫水。
趙曜搖頭：“不用麻煩了，我準備休息。”
王叔有點意外，他看著自家少爺正在通話手機，意識到目前不是打擾好時機，他放下牛奶就走出去了。
裴明瞻等到裡邊聲音變小了，才道：“要休息了嗎？”
“你再陪我說會話吧。”趙曜忽地發現跟裴明瞻說話時候，他不會去想其他事情，電話另一邊人總能輕而易舉地將他注意力轉移到其他事情上，“隨便說點什麼都行。”
裴明瞻聞言一頓，餘光瞥到vx上王叔發消息，而後簡單道：“你這句話跟說哄你睡覺沒甚區彆，趙總，我時間很寶貴。”
“哦。”趙曜一頓，正打算掛電話。
裴明瞻接著道：“開玩笑，我準備下班了。”
趙曜問道：“你公司那邊，需要我幫忙嗎？”
裴明瞻從來沒跟他開口說幫忙事，裴家根基在H市，裴明瞻想要在S市這邊發展其實不如H市自由，但是他卻從來沒跟自己說過幫忙事。
裴明瞻沒想到他會提這件事：“目前不用，趙總難不成想砸錢包養我？”
趙曜這段時間麻煩裴明瞻很多，但裴明瞻從來都沒跟他提出過要求，他簡單道：“你我之前不用這麼客氣。”
裴明瞻翻著失眠焦慮那一頁報告，聽到這裡稍稍失笑：“如果包養我還可以考慮一下，但是其他事，趙曜，就如你說得那樣，我們之前不需要客氣。”
房間裡依舊很安靜，趙曜心境與之前全然不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放鬆下來。
裴明瞻總是能這樣，把事情說得極其輕巧，但是事情真到他麵前，確實也能變得簡單。
明明就是很簡單事情……
趙曜知道包養是玩笑話，裴明瞻在婉拒他幫忙，“我們算是朋友嗎？”
“怎麼不算？”裴明瞻邊回複邊翻著報告，他嘴上輕鬆，但是看著報告內容時眉頭早就緊緊皺起，“那在你眼裡怎樣算是朋友？”
趙曜：“是我太認真了。”
裴明瞻忽地想到趙曜這些日子研究情侶談戀愛事，就如今天晚上莫名其妙對話，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個很重要地方。
“你這不是認真，隻是沒完全放開。你如果真把一個人交朋友，就不會把每一樣事情去利益化，就比如我願意空出周末時間陪朋友玩耍，但我不會要求我朋友付出其他東西。”
裴明瞻心裡想著事，但還是繼續同趙曜道：“我們把利益交換說成點頭之交，但把知心之交奉為一生知己，趙曜，這就是普通朋友跟好朋友區彆。”
趙曜聽著電話那頭聲音，漸漸有了幾分困倦，他忽地想到事：“海洋館那天你穿什麼衣服？”
裴明瞻翻著報告手稍稍一頓，“灰色吧。”
“好。”趙曜心中了然，灰色衣服話……黑色白色帽子都還可以搭配。
話題跳轉太快，裴明瞻沒明白趙曜忽然問他這個問題乾什麼？但後邊趙曜就沒再說什麼奇怪話，輕鬆地跟他提起海洋館事，好似剛剛莫名問題隻是隨口一談。
趙曜有一句沒一句說著，裴明瞻邊跟他說著話，心裡卻因為先前問題漸漸有些不安，失眠報告邊角地方已經被他揉到發皺，他心不在焉地說著話：“海洋館遊玩攻略我整理好了，仔細玩話沒辦法全部走一遍，你明天調幾個喜歡地方……”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電話那邊已經很久沒出聲了。
“趙曜？”裴明瞻問。
辦公室電腦右下角時間正顯示著十二點多，裴明瞻晃過神來才發現他跟趙曜電話打了快一個小時，這是這段時間以來兩人通過最長電話。電話那頭沒傳來回應，裴明瞻默默合上失眠報告，重新拎起外套往外走。
公司走廊安安靜靜，但電話那頭傳來了忽輕忽重呼吸聲。
電梯到站，在黑暗中亮起明亮光。
他睡著了。
-*
周末海洋館時間來得特彆快，由於約時間較早，趙曜早早就做了準備出門。王叔在他臨出門前準備了好些東西，包括趙曜時常備身養生茶，也包括前兩天網購買來帽子。
裴明瞻開車來接人，剛到時候就看到趙曜走了過來，他與平時簡單出行不同，今天出門難得帶了個背包。他下車幫開了車門，趙曜隨手就遞給他一頂帽子。
裴明瞻意外：“給我？”
趙曜點頭，“你試試？”
不遠處，熬夜看姚白正坐在裴明瞻經紀人勞哥車上，打著哈欠觀察著前麵副駕駛邊上站得很近兩個人。
勞哥一錘大腿：“這帽子都送上了？？”
姚白打著哈欠，“我哥上網買，還選平價產品，說是怕被裴影帝粉絲認出來。”
勞哥心說裴明瞻前陣子不知道網購了多少帽子壓箱，搞得每次出門都要跟趙總戴不同情侶帽，他原本以為這是裴明瞻拙劣隱晦追人手法，現在看來這法子也不是沒有用……
他嘖嘖兩聲：“套路啊，都是套路。”
姚白困得要死，沒注意勞哥到底說了些什麼，為了提神他就開始玩手機，結果剛打開手機vx就看到項目組人轉發微博消息。
“不是吧，周末還要加班？”姚白一下子就精神了。
勞哥好奇問：“什麼加班？”
姚白翻著《離夢》項目組群組消息，因為他是趙總欽點下來跟項目欽差大臣，所以這項目組組長一有什麼事就直接找他彙報拿主意，他很快就把聊天記錄看完：“這陸子石怎麼成天找事？”
勞哥對娛樂圈事也十分了解，聽到陸子石名字便問道：“那不是最近勢頭正旺流量嗎？怎麼你加班跟他有關？”
姚白最近看到陸子石就煩，他把陸子石工作室騷操作簡單說了說，“這人不知道腦子瓦特了還是啥，昨晚有水軍下場把宿離光飾演者事曝光出來了，一查是陸子石工作室乾。他就不懂資方爸爸就是爸爸嗎，他得罪劇組就不怕得罪暉華嗎？我就沒見過這麼不會看眼色人。”
勞哥一聽就明白是什麼事，“這是常事了，彆看陸子石這兩年流量才起來，他還沒起來時候不知道拉踩過多少小透明，這人就是營銷上來，去了幾期綜藝靠人設吸了不少粉。老裴工作室前兩年有個新人也被他借著營銷過，當時被我警告了就收著尾巴做人。最近他代言不少產品，帶貨也還成，所以資方就寵著他，連帶著圈裡人給他幾分麵子，這就蹬鼻子上天了。”
姚白看完消息打算讓項目組先準備好公關，免得被網上輿論引導走勢：“前陣子都這麼打他臉了，這人怎麼連點b數都沒有，他能混得這麼好我也是奇怪。”
“陸子石他背後公司也個奇葩，老板跟副總整天在鬥，拿主意人說不準，說不定這事後邊還有其它渾水。這事就彆擔心了，你們前陣子那麼做，過段時間圈子裡人都知道暉華把陸子石列黑名單了。趙總這一手太果決了，圈子裡有不少公司已經打算跟暉華交好，他就是能嘚瑟一時，過幾天消息傳開，這圈子誰願意得罪暉華去捧他？”
勞哥看到前麵兩人已經上車準備出發，於是道：“就是個狐假虎威貨，回頭還不是教他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