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晏哪能麻煩檀伽,他們今天能來看望好像坐牢一般的她,已是讓她十分感動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江流直接抬手,去接放在食盒下麵的那隻碗,說道:“晏師妹不方便,我可以喂晏師妹。”
秋晏愣愣地對上江流濕漉漉的眼睛,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走向……有一點說不出來的……詭異。
“我師父熬的湯!哪用得著彆人喂秋晏!師父,你來喂秋晏!”小燈泡不服氣了,當場從檀伽身上跳下來,就去搶江流手裡的老母雞湯,‘一不小心憋不住’還透出了小秘密。
秋晏又愣了一下,天哪,是檀伽做的老母雞湯嗎?
她立馬回頭看檀伽,正好看到檀伽含著淺淺的笑看向江流端著雞湯的手。
那雙漂亮又溫柔的眼睛垂著,看不出裡麵的神色。
秋晏隻覺得晨光下,檀伽額間的朱砂印紅得好看,讓人情不自禁看得目不轉睛。
這樣美的人,哪能給自己喂老母雞湯,那畫麵,太不忍直視了,秋晏二話不說,先放下肘子,自己接過江流手裡的碗,一口乾了。
各種靈草的藥味和肥雞的鮮美融合在一起,加上檀伽的手藝,一個字,就‘絕’!
這裡麵還包含了雞生之敵沈師兄的一份心意呢!
她放下碗,對麵的周師兄和南師兄已經坐下了,他們二人悶頭不說話就乾飯。
秋晏立刻也不說話,吃了這一頓不知道下一頓人吃的飯是什麼時候了,也低頭乾飯。
江流見秋晏吃得專心,沒空搭理自己,便朝著檀伽看過去,他單手還支著下巴,好奇地問道 :“佛子來找晏師妹是什麼事啊?”
檀伽笑了笑,語氣溫柔平和,道:“一件小事。”
江流眨眨眼,清朗燦爛的聲音又道:“我記得天佛門的正經佛修是不結道侶的,對嗎?”
檀伽聽到他這一句問話,看向他的目光忽然深長起來,濃黑的長眉一邊輕輕挑了一下,全然是下意識的動作。
他摸了摸右手腕上已經不存在了的那串佛珠,笑容溫柔如水:“是。”
江流像是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眼睛笑彎彎:“做正經佛修可真辛苦啊。”
檀伽沒說話,反倒是小燈泡萌萌地跟著長籲出一口氣來,奶聲奶氣的:“那可不!”
江流轉頭看向了專心乾飯的秋晏,隻見那麼大一隻大肘子,秋晏啃得隻剩下骨頭了,頓時嘴角笑得酒窩亂晃。
“晏師妹胃口真好。”
秋晏喝下最後一口牛乳酪飲,放下碗,又用帕子擦了擦手,點頭否認:“十天沒好好吃過一頓了,江師兄,我平時其實不這樣。”
江流乖巧點頭:“昂。”
秋晏已經吃飽了,也不和周師兄和南師兄搶食,她站了起來,然後看了一眼檀伽:“走吧,佛子尊者,我們去那邊說話。”
檀伽整個人都像是透著一層柔光,他站了起來,跟在了秋晏身後。
這一幕,把江流和小燈泡看傻眼了。
小燈泡咕噥一聲:“秋晏怎麼知道我師父找她有事呀?”
江流看著他們一高一矮離開的背影,眨了眨像小鹿又像小狗的眼睛,偏頭問小燈泡:“你們佛修確定真的不會結道侶的嗎?”
小燈泡瞪了一眼江流,對於江流質疑他師父的節操很生氣,他兩隻手很用力拍了拍胸脯:“那當然了,我師父可是正經佛修!”
秋晏帶著檀伽走遠了一些,站在第九峰懸崖邊的一棵歪脖子樹旁。
“佛子尊者專程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話說到這,還未等檀伽回答,秋晏忽然又湊近了他一些:“是不是又有什麼心魔要除?”
檀伽的目光柔軟,他搖頭,說話的語氣輕悠:“不是,是有人托我給你帶了一封信。”
秋晏迷茫,誰會讓檀伽給她送信啊?
檀伽手腕一翻,手掌上果然出現一封信,他遞給自己。
秋晏看到信封上是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秋晏親啟。
看著這字跡,她覺得有些眼熟 ,一時又認不出來這是誰的自己,她一邊接過來,一邊問道:“誰托你的呀?”
“衛拂青。”
秋晏的指尖才沾到信封,立刻縮回了手,下意識聞了聞自己指尖,乾嘔一下。
檀伽:“……衛道君如今身上都會熏香,應當不臭。”
秋晏臉上立刻是嫌棄並拒絕的表情,並未深想檀伽這句話代表著什麼。
她毫不掩飾對衛拂青的厭惡,聲音清脆地說道:“裡外都是臟的,怎麼洗都洗不乾淨!佛子尊者,你怎麼遇到他了?他為什麼要你給我信?他說什麼了?彆管他說什麼了,以後要是衛拂青還讓你乾這種事,你可千萬彆乾!你彆和他走太近,他不是好人!”
“蓬萊東島那兒有魔族蹤跡,衛道君這段時間一直在追蹤魔族下落,我剛好……去了一趟外海域附近,他知曉你和秋晴入了青虛劍宗,就托我給你帶信。”
檀伽的聲音溫柔如清風,即便說的是衛拂青的事,但秋晏的心情也沒那麼差了。
“給我帶信……那我姐姐呢?他沒讓你給我姐姐帶信?”秋晏眉頭都挑高了。
檀伽的眼睛看著她,“隻給你。”
秋晏擼起袖子倒是要看看衛拂青這是要搞什麼大戲。
她實在不想伸手去碰衛拂青的東西,那一天,他躥稀又落進糞池的身影實在是揮之不去,那滿身掛滿長條物的樣子,恐怕他自己都不敢照鏡子。
她對檀伽鞠了一躬,說道:“麻煩佛子尊者幫我打開,然後替我念一下這信上寫的是什麼。”
“真的?”檀伽的聲音慢慢悠悠的。
秋晏點頭:“真的!”
檀伽動作坦然地拆開了信,裡麵的信紙被拿了出來,上麵寫的字不多。
這張紙飄出來一股濃鬱的甜膩香氣,香得秋晏呼吸不順,捏住了鼻子。
檀伽抬眼看到秋晏這樣子,指尖靈力微動,信紙上的那股甜膩的香氣便消失了個乾淨。
“好了沒味道了。”他低著頭笑,“那我開始讀了?”
秋晏鬆開鼻子,果然聞不到空氣裡那股惡心的甜膩味道,點點頭,“來吧!”
此刻她就是勇敢的海燕!
檀伽的目光似是全部先掃了一眼,然後眉頭微皺了一下,這嘴好像不是那麼容易張開。
他生的高,從秋晏這角度看不到紙上的內容。
檀伽掃了一眼握緊拳頭嚴陣以待的秋晏,溫潤春風一般的聲音終於傳進了她的耳朵裡——
“晏晏,我很想你,我終於發現,我對你生出了情意,濃烈不比對晴兒的少半分。
那一日天嘯城分彆後,我渾渾噩噩了幾日,想了許多事情,尤其回想了這一年裡發生的事情,我知道,我將你當做晴兒的替身,辱你傷你是辜負了你對我的愛意,所以,你才會那麼憎我恨我。
我不知你對晴兒說了什麼,令她如今對我亦是失望至極,可你要相信我,我並不想傷害你們兩個任何一個,我愛晴兒,我如今也愛你。
我性子清冷,有些話,當麵羞於啟齒,所以便將這些話都寫在信上。
都說,紙短情長,這一紙便訴了我這情,望你承了我這情。
晴兒向來疼愛你,今後我們三人可一同逍遙快活,我疼晴兒,也會予你一半的愛,希望你們姐妹能解除對我的誤會,回到從前。
晏晏,我想和你見一麵,你見到信的當天,我便會等在天佛門檀伽住處,我等你來見我。
晏晏,晏晏,晏晏,晏晏,想你的青留。
晏晏,晏晏,晏晏~~~”
秋晏努力捂住嘴,震撼地瞪大了眼睛,很努力才沒把剛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要是吐出來,就浪費家人們的心意了。
雖然檀伽的聲音好聽,溫柔含笑,叫著她的名字時都讓她忍不住耳朵發紅。
但是,一想到這上麵的內容,她就想把衛拂青死死按在糞池裡,讓他吃個三天三夜的shi。
長得人模狗樣的,卻是受虐狂嗎?
彆人待他好時不珍惜,虐他時倒是把自己嗨**了呀!?
這個原男主,作者最後到底為什麼要洗白呀,真實的世界裡真是我命油我不油天!
秋晏不自覺踮起腳尖湊上去看那信上的字。
一陣風吹來,她的頭發絲絲縷縷地吹到了檀伽的臉上。
檀伽眯了眯眼,抬手輕輕將頭發順下來。
秋晏沒注意到,隻氣的不行,這煞筆,她才不會去!有這功夫多練一會兒劍,多畫幾個劍陣不好麼?!
現在各宗門都嚴陣以待,他還擱這兒演瓊瑤呢,還想娥皇女英一起來!?
氣死了!
可就在這時,沉寂十多天的係統忽然上線:“觸發任務【心碎衛拂青】,任務描述:踩碎原男主的心,進度0/100,剩餘時間:一天。”
秋晏一愣,這意思,是要她去見衛拂青?
不,應該是讓衛拂青心碎就行。
“衛拂青不是良人,彆去。”
檀伽清聖低柔的聲音再次傳進秋晏耳朵裡。
秋晏抬頭看他,見他眉頭緊蹙,忽然就眨眨眼,小嘴一癟:“可是怎麼辦呀,我和姐姐得罪不起衛道君呢,他可是一島之主呢!佛子尊者,你說這麼個渣男,哎……”
她的語氣哀愁又氣惱,有一種迫於強勸的無奈。
檀伽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說道:“白孔雀妖皇掉下的尾翎有一個特彆的用途。”
白孔雀妖皇的尾翎?
秋晏一下精神大振:“什麼用途?”
“在人身上種下尾翎後,隨時隨地見到男修女修都要開屏,控製不住,並會產生特彆的幻想,如此,衛道君應當很長一段時間內不願出現在你們麵前了。”
檀伽溫柔的聲音幽幽說道,和秋晏對視的那一眼,竟是讓秋晏隱隱有一種心靈相犀的錯覺。
秋晏立刻摸出了一根白孔雀妖皇尾翎。
是這樣嗎,係統獎勵她這麼一個獎勵,原來是用在這個地方嗎?
可是檀伽又不知道她有尾翎。
不知道又怎麼樣,妖皇就在青虛劍宗,她有需要的話,當場就可以薅一根下來!
檀伽看到秋晏激動地摸出了一根妖皇尾翎,嘴角的笑容又大了一些,他光風霽月眼睛彎彎的樣子,簡直令人心動。
秋晏聽到他輕輕問道:“要不要我和你沈師兄幫你們?”
“沈師兄?”
檀伽的模樣春光和煦,陽光落在他身上,他便像是披著聖光一般——
“種尾翎需要劍修超絕的劍法,同輩之中,隻有你沈師兄做得到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