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這最多隻能排個第四吧！”
秋晏掰著手指頭說道, 表情極為一本正經，“姐姐排第一，檀伽排第二, 我師父終究是師父, 排第三, 大師兄你排第四，要不是我爹娘過世了，第四你都排不上！”
沈星何依舊嚴肅：“但晏師妹在師兄這排第二！”
“第一是誰？”
沈星何餘光瞥了一眼身後靠得很近的秋晴, 捂著嘴, 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一些, “那當然是我第一峰的師妹了！你是第九峰的，得往後排！”
秋晏聽了沈星何這話，忽然就笑出了聲, 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什麼話都沒說，一切儘在不言中。
沈星何對上秋晏那張和秋晴一模一樣的臉笑得卻是眼睛彎彎的樣子，一時無言。
檀伽抬手, 揪著沈星何的後衣領，語氣卻很溫柔：“走了。”
沈星何立刻對秋晏又做了一個‘我會保護好檀伽你就放心吧師妹’的表情, 然後被溫柔地拖走了。
有沈師兄在, 秋晏就稍微放心了一些，她收回視線, 重新看向這些被燒得不成樣子的魔胎蛋和昏迷的敖旭。
秋晏給敖旭一口氣喂了三顆清露丹, 等著他醒來。
“一會兒敖家的長輩宗主也會來這裡，師妹，敖家既然做得出這樣的事情，那麼……”
謝岐楓看了一眼角落裡莫名嚎啕大哭的敖家老祖, 忍不住有些憂心忡忡。
秋晏點頭，低頭翻開了手邊一個魔胎蛋，裡麵除了被燒焦了的還未成年的魔胎，還有化作一堆白骨的屍骨和衣物，她伸手將那些屍骨和衣物撿了出來。
“長輩的事情，還有長輩撐著呢，我師父還有掌門師伯可見不得這樣的事情！”秋晏將屍骨擺在地上，仔細辨認那衣服，覺得有些眼熟，好像之前見過。
應該是哪一個宗門的弟子服，去雲生秘境時，她一定見過那麼兩眼。
“晏師妹，敖家這樣，必然還有其他……”
“謝師兄，謝家知道這些事麼？”秋晏一下抬起頭看謝岐楓。
謝岐楓對上秋晏那雙清澈明麗的眼睛，忽然心裡一跳，下意識僵住了，好半響才回道：“謝家不曾參與。”
秋晏聽明白了，敖家做的這些事，謝家有所耳聞但謝家沒有同流合汙。
她沒再說話，神情肅穆地開始挖魔胎蛋裡的屍骨。
謝岐楓一直看著秋晏，看著她的臉在烈火下熠熠生輝，看著她長而卷翹的睫毛在挖出屍骨的時候輕輕顫動著，看著她低著頭時頭發上彆著的兩隻黃色小蝴蝶的翅膀極為可愛地扇動著。
他眨了眨眼，摸了摸心口，低了頭，英俊沉穩的臉上露出很淡的笑來，沒再說什麼。
旁邊大著肚子正左手啃山葵根，右手拿酸果蜜餞的謝岐杉也聽到秋晏的話了，他大著肚子就說道：“我堂堂謝家自然不會與這同流合汙！！”
挖魔胎蛋的秋晴抬臉就被謝岐杉的山葵根噴了一臉：“……”
江流見到秋晏開始挖魔胎蛋後就拉著江紙扇一起挖，將那些挖出來的屍骨和衣服整整齊齊擺在空地上。
一行人忙碌著，屍骨在地上堆積得也越來越多。
“晏晏，明胤的一魂一魄？”秋晴趁著秋晏喘氣的功夫湊過去小聲問道。
秋晏眉頭也皺著，小聲說道：“姐姐，明胤的一魂一魄肯定在敖家老祖身上，但是如何將魂魄取出來，我也不知道，等師父和師伯他們來了再說。”
她穿書後是學了很多，劍術，劍陣都會，但是這抽取魂魄的事，她不會，她還擔心自己操作失誤，造成什麼意外。
“姐姐放心，我給師父傳信了，讓他帶著明胤一道過來！”秋晏又小聲補了一句。
秋晴嗯了一聲。
姐妹兩個說著話，那邊，謝岐窈激動的聲音傳了過來：“秋姐姐！敖旭師兄醒了！”
秋晏和秋晴齊齊轉頭，看到謝岐窈蹲在敖旭身邊，激動得不成樣。
大家一齊湊了過去，秋晴關切的聲音在敖旭耳畔響起的時候，敖旭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他那雙變得渾濁的眼睛裡泛出了淚光，乾涸起皮的嘴唇翕動兩下，才是發出嘶啞枯槁充滿死氣的聲音，“秋晴師妹……”
“敖師兄，你現在怎麼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秋晴語氣擔憂。
秋晏見敖旭吃了清露丹後臉色好轉了，就又拿了三顆給他喂下去。
敖旭知道秋晏給自己喂的丹藥是好東西，衝著她笑了一下，神色溫和，等到回答秋晴的話時，語氣卻是低落的，“我如今……修為全無了，靈根被奪，怕是以後再難修煉。”
在旁邊聽著的謝岐窈眼睛都瞪大了，驚呼道：“怎麼會這樣？”
敖旭垂下眼睛，似想起一些事，臉上一片灰敗，“雲生秘境回來後，我被接回家中，父親說家中閉關許久的老祖想見我，便將我送進了東海龍宮之中。”
“龍宮之內，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魔胎蛋，還未來得及反應，老祖便奪舍了我，他的魂魄壓製著我的魂魄，我看著我的靈根被老祖的魂魄吸走，感受著體內靈力的流失，卻無能為力，我不懂這是什麼樣的邪術，是否是魔功。”
“咳咳，咳咳，我能‘看到’老祖把我的靈根放入他那具蒼老的即將壽元儘的身體裡，不知他做了什麼，有一日，老祖忽然就離開了我的身體，我看到老祖的身軀重新強壯起來，魂魄在那具身體裡強勁有力，修為更是要破鏡飛升。”
敖旭說完這些話，似已經是花光了力氣，累得直喘氣。
他知道，自己如今的身體根本熬不了多久，隻趕緊把自己知道的說了，“老祖，老祖與那魔主達成了某種協議，老祖，老祖飛升之後，便能在天戮界獲得地位……咳咳，咳咳……”
“敖師兄，你先彆說了，躺著休息！”秋晴見敖旭一咳都咳出血來，趕緊說道。
可敖旭青筋畢露的手卻抓住了秋晴的手臂，他看著秋晴，眼神裡儘是失落與難過，那些愛意也都掩藏了下去，他知道，自己這樣，再配不上秋晴師妹了。
秋晴拍了拍敖旭的手背，眼眶紅紅的。
敖旭說完這些，便累得又昏睡了過去。
其餘幾人沉默著，謝岐窈是個耐不住性子的，當時就氣得不行，“這敖家大多弟子還是萬照書院的儒修呢！”
秋晏跟著也氣，敖旭是自己從蓬萊東島出來後第一個遇到的原書男配，如今卻是這樣的下場。
此時，溶洞上方傳來靈力的震蕩，秋晏閉了嘴回頭去看，看到了檀伽和沈師兄帶著滿臉陰沉的敖家人和師父師叔師伯以及其他宗門的宗主長老的過來了。
檀伽的臉色比離開時更加蒼白，沈星何對上秋晏看過來的眼神時，頻頻想說點什麼，但是都被身邊的檀伽的氣勢壓了下去。
“老祖！”清醒過來的敖龍被無涯子和聶焚一左一右架著不敢做什麼，他看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老祖，當時就驚呼出聲，臉色都白了。
隨後，他看向這被燒毀的一切，看到地上被挖出來的屍骨，看到地上自己的那個被老祖選中的兒子，臉白得沒有一絲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