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蟲子也看到了許青溪背後的那道偉岸身影。
此刻的他再無剛才那般運籌帷幄,氣定自若,而是滿麵驚恐,驚駭不定。
在他腦中甚至沒有任何抵抗的念頭,本能敦促著他轉身就逃,甚至在瘋狂的切斷本體與此處的聯係。
純以古老而論,除卻大荒洲那尊燭照老鬼之外,地仙界現存之物很少還有能超過老蟲子的。
它雖然是自天商開始才受到萬毒穀的供奉,立而為神。
但遠在上古時期,便已經活躍於地仙界,甚至經曆過軒轅,兵主兩相爭鋒的時代。
此刻看到蚩尤虛影,哪怕極其模湖,但其內心深處的恐懼仍被清晰喚醒。
那是大能遍地的上古時代,彼時已是陰神的萬蟲,曾遙遙的看過兵主行軍。
僅是一眼,那具偉岸到天地難以承載,日月莫掩其輝的身影,就給萬蟲留下了永世難消的印象。
它的陰神蟲體,因為這相隔數千萬裡的一眼,便崩壞了近乎九成,若非蟲類本質的生命力太過頑強,僅此一下,便足以要了它的性命。
自此之後,萬蟲活的越加謹小慎微,不摻和任何有危險的征戰,隻是吞噬弱小蟲類,慢慢苦修。
熬到那些恐怖存在,不是飛升天界,便是墜落九幽,這才再度出世。
最終被九幽的某位魔君看重,以其為根基,立下了萬毒穀這道傳承。
今日複見昔年弱小時的陰影,心神頓時失守,仿佛回到了那時真如蟲豸一般,任人拿捏的時候。
萬蟲現出了天蜈本體,十二對透明羽翅瘋狂扇動,幾乎冒出了陣陣火星,瞬息之間便遁出了近十萬裡。
可即便是這般距離,它仍嫌不安,還在毫不停歇的鼓蕩法力,又飛了數十息,幾乎要逃離此片海域時,方才稍稍放心,回頭看去。
可這一看,好懸沒被嚇到神魂驟停。
萬蟲自認為已經逃遁到了極遠處,可轉頭卻見許青溪仍站在其身後十丈。
他長刀高舉,渾身舒展,猶如混沌中孕育的一尊恐怖魔神,而其背後的兵主虛影,甚至更凝實了幾分。
在兵主道痕的影響之下,萬蟲的遁逃萬裡,都不過是臆想而已,在現實世界中,他仍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仿佛在等著那臨頭一刀一樣。
天際紫雷劃過,極儘絢爛,霸氣恢宏,天地都在顫抖不已,風雲變色!
一刀揮下,猶如群山滄海齊覆,赤裸裸的暴力席卷天地,地仙界仿佛記起了曾經被兵主揉搓的過往,便連空間都承受不住,發出了吱呀的聲音,隨時都可崩裂!
十二翅天蜈那堪比靈寶之材的背甲,在這驚世一刀之下,脆弱的彷若琉璃,寸寸崩裂。
那張平凡到模湖的臉上,再無任何神性可言,而是布滿了恐慌不安。
在萬蟲的感知中,時間,空間,一切都變的暗澹,世界隻餘下了那無法言說,自八荒六合,過去未來齊齊斬下的一刀。
唐緣驚喜的看著這一幕,能見到兵主揮出的這一刀,可能才是他在混沌海遇到的最大機緣!
上下四方為宇,古往今來曰宙,時空演化,儘蘊於此!
如此高絕的一刀絕非是許青溪能揮出,而是兵主蚩尤,在遙遠的過去,揮斬向未來!
唐緣目不轉睛的盯著,心神全部沉溺,看了不知多久,方才悵然歎道:“可惜……”
而已被斬滅大半蟲軀的萬蟲,亦是露出了狂喜之色,他狀若癲狂的喊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僅憑你這陽神小修,何德何能感召那位揮出完整一刀!”
長刀僅僅斬下一半,便再無餘力向下,兵主的虛影,也隨之緩緩消散。
許青溪冷聲道:“即便沒有道痕相助,某家斬你,亦不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