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大如鵝毛,連綿不斷,不過片刻功夫,就堆砌的幾有半人之高,如此暴雪,很難讓人相信,就在昨日還是豔陽高照的三伏天氣。
可這就是混沌海,莫說四時分明,節氣有序,便是數個時辰內,環境都可能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而且沒有任何規律!
“樊大哥,樊大哥,我終於成功築基了!”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興高采烈的衝了過來,步履踏破積雪,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被他稱為樊大哥的人正枯坐雪中,不過凡是落在其三丈內的雪花,都在無聲無息間飄向兩側,很是奇異。
再看其人,麵容方正,眉帶堅毅,不是前來混沌海曆練的樊湘又是何人。
閉目養神的樊湘睜開雙眼,麵帶笑意的說:“道基三品,看來最近有好好努力。”
“那是當然。”小男孩眉眼中滿是驕傲,“我這次可是比姐姐還要快不少呢!”
“我就知道你要來找樊師炫耀。”清脆如鈴的聲音傳來,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走了過來,“我不過是怕傷了你的自尊,這才稍稍壓製了幾天而已。”
小女孩眉眼如畫,漆黑如墨的眼珠,顯得很是機敏靈動。
她略顯恭敬的對著樊湘屈身一禮道:“樊師,大娘給你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讓我來喊你嘞。”
樊湘笑道:“貧道早就到了餐風食露的境界,不需吃食,反倒是你倆,才該多補充補充營養。”
小女孩眼珠轉動,捂著嘴輕聲笑道:“樊師,大娘可還把爺爺藏起來的那壇子老酒拿出來了哦!”
樊湘聞聽此言,霍的一下站了起來,嚴肅道:“貧道算了算時候,卻是正到了辟穀出關之日,而且大娘如此盛情,我又豈能辜負,快在前頭領路!”
樊湘在近十年前,易容改麵進入了混沌海,開始了自己於金丹期的曆練。
上清有不少先輩,都曾在混沌海磨礪過。若論起對這裡的了解,甚至要多於大部分久居於此的修士。
樊湘拿著攻略,著重避開了那些極度危險的絕地,自異於重黎城的另一條道路,開始了遊曆。
剛開始,他還跟在東海時一樣……隨緣趕路,每日飲酒,遇到什麼妖魔鬼怪,都是順手一劍便斬了。
一路上砍了不少妖魔,救了不少行人,亦撞了不少機緣。
而他的修為也隨著胸中劍俠之意的抒發,進益頗多。
直到樊湘來到了這座小島,碰到了那頭金丹猿妖納妻。
他未做多言,幾道劍光劈過,利落的將那野妖,砍成了漫天肉塊。
就在他認為自己又行一善時,卻看到了那些凡人如喪考批的臉龐。
他不解問道:“老丈為何如此沮喪?”
為首的老人,苦著臉說道:“我等也明白道長是行俠仗義,可這頭老猿死了,沒有它的護持,我們怕是活不過明年了。”
樊湘聞言一愣,他自上清學成劍術,斬妖除魔以來,還從未見過如此之事。
要知道,東海修行之昌盛,本就冠絕九州四海,連帶著凡人的生存壞境也不是一般的好。
不僅衣食無憂,生活富足,而且很多人都有一試修行的機會。
而且,哪怕是一些偏邪的宗門家族,最起碼也在表麵上維持著正牌作風。
畢竟…凡人是仙門的基礎所在,有上清等宗門在側,很少有敢於逾越此線之輩。
樊湘也不是不清楚,那些生存在魔道,妖道統治之下的人族和他所經曆的完全不同。
但…隻在玉簡上看過,和現實中見到,其中的差距,又是大到無法言說。
看著老道眼中的死誌,樊湘連忙說道:“老丈莫怕,樊某這便將你這周圍的亂妖都清理乾淨了,保證還你們一份安全。”
那老人聽到這話,直接跪了下來,口中不停說道:“不敢勞煩道長,不敢勞煩道長……”
樊湘縱起劍光而去,將方圓萬裡之內,所有能影響到這座小島的凶妖,儘數砍了個乾乾淨淨。
一連半月,他甚至都沒能休息片刻,素白的道袍上麵,沾滿了凝固的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