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後走出院子之前,孟子宛突然想起了那個生死未卜的哥哥。
自家父親正是因為昔年護送其逃去北疆,才受了根基重傷,這輩子止步通玄,而無寸近,在族中地位一落千丈。
不過也正因如此,他才放棄了飄搖修道,而是安心成家,這才有了自己的出生。
孟子宛嘴角浮現一模苦笑,這到底是福還是禍呢。
一切都因他而變,若非有子嗣的問題,公主也不會對姑姑痛下殺手,繼而導致孟家慘遭針對。
最終,導致自己淪落至如此下場。
他們這一脈,向來是最為得寵得誌的一脈,可多年來因為那事遭受的諸多苦果,才讓他們逐漸失了寵。
“隻希望他能好好活過此生吧。”
孟子宛最後在心底感歎了一句之後,毅然的向外走去,如同赴死。
在婚宴禮堂,孟子宛終於看到了自己未來的夫君,形容枯槁的臉上透著讓人不寒而栗的陰狠。
龍原道幾乎人儘皆知,張家公子修道天賦不行,所以隻顧享樂,近乎入魔。
尤其是一些修為在身的女修,若是落到他手中,更是淒慘無比。
可整個華洲,大靈都陷入了動蕩之中,如此魔事,也無人可管,無人敢管。
孟子宛看著堂前端坐的眾多族人,看著偏位上的麵露淒切的父母。
看著自己名義上的太爺爺坐在上首,麵無表情的注視著這一切。
漸漸絕望。
儀式一點點進行,而孟子宛也將內心一點點封閉,仿佛局外人一般,任由擺布。
在夫妻同拜的時候,張公子的頭探了過來,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知道你不滿意這樁婚事,但本公子最擅長的,就是改變彆人的想法。”
“曾經有一位女修亦是像你一般冷漠,可後來……她那哭喊求饒生聲,我至今難忘。”
哪怕已經做出決斷的孟子宛,此刻都感到一股寒意,從心底蔓延全身。
儀式很快來到了最後。
沒有意外,沒有波瀾,孟子宛看向天空,突然玩笑一般的想到,若是此時天降隕星,將這一切都砸個稀碎,也很不錯。
就在這時,透著明鏡一般的屋頂,天穹中竟真出現了傳來了異動。
聲音雖輕,卻傳遍全場。
“你若不願嫁的話,就直說出來。”
所有人都目光驚愕的看向空中。
隻見來人憑虛而立,衣角紛揚,渾身上下有如煙似霧的醞釀之氣繚繞,站在空中,彷若謫仙人一般。
哪怕在場諸位,也都是有修為的,可是和他一對比,簡直就如塵埃之於驕陽一般,對照鮮明。
“哪裡來的不長眼的,竟敢來本公子的婚禮鬨事,活的不耐煩了麼?”張公子滿麵怒容看向上方,來人那副修為在身的仙人模樣,正戳痛了他的內心。
立時便有兩位衍法修士向上衝去,各施神通法術,欲要將來人打落。
而突然現身於此的修士,自然是唐緣無疑,麵對遁到身前的兩人。
他隻是輕一揮袖袍,兩人應聲之間,便灰飛煙滅,仿佛根本未存在過一般。
如此詭異凶殘的一幕,讓場中眾人都噤若寒蟬,不敢置喙。
哪怕是那幾位金丹尊者,都未看出到底是如何出手的。
唐緣又看向孟子宛,輕聲說道:“你若不願,儘可說來。”
孟子宛此刻也是一頭霧水,大腦幾乎宕機,無法思考,但是她看著唐緣那宛如神袛一般的相貌,不知怎的,心中總有一絲熟悉之感。
突然腦中仿佛有一道雷霆閃過,此人的眉眼,豈不是正和姑姑有幾分相似麼?
腦中的想法實在太過驚人,她的眼睛驀然睜大,麵露驚疑之色,嘴唇微動,失聲道:“你…你是……”
還未等她說完話,主位上的孟凡站了起來,抱拳道:“不知這位道友身份?今天是我孟家大喜之日,凡事都可坐下慢慢商量。”
他看不出唐緣底細,又不敢放任不管,生怕張家日後清算,因此才這般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