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州,南冥沙海。
隨著血雨漸重,那十八位僧侶的誦經之聲也越發洪亮,隻見琉璃蔓延,白蓮遍地,隻聞禪音陣陣,鼻端儘是清幽檀香。
又有無數萬字咒印相互連接,散發出了一道道稍顯幽暗的佛光,當然,最引人矚目的還是半空中的那顆舍利子,即便是不具佛性之人,看著那舍利子,心中也會生出幾分禪意慧根來。
而更為詭異的是,在這滿天血雨的邪異氛圍之下,這輪佛光居然毫不突兀,兩者融洽的好似一體一般。
華州邊境,玉微子雙眸暗沉的看向對麵的垂朽老,沉聲道:「佛門不是最講究要以慈悲為懷,螻蟻尚且偷生麼?」
「怎麼麵對華州這億萬萬黎民百姓時,能如此乾脆利落的痛下殺手。」
隻見那老僧雙手合十道:「魔門逞凶,華州凋敝,此乃命定之事,一切皆有因果緣法,但是吾佛慈悲,不忍見眾生沉淪,才使吾等遣送終生神魂,送其往生,以待來世,登臨極樂世界。」
玉微子聽到大和尚的詭辯,怒極反笑譏諷道:「爾等佛門貫是如此,嘴上說的頭頭是道,口綻蓮花,種種宏願卻無一落到實處,隻知以福報之言,愚弄信徒,與邪神Yin教,又有何區彆?」
老僧聞聽此言,不僅沒有動怒,依舊平靜如初道:「極樂世界自在西方,凡心誠於佛者,自可前去,豈能言愚弄。」
玉微子冷哼一聲道:「老和尚所謂的心誠,不知幾多僧眾中方能出現一個,老道我若是在此送你原地往生,你可能去得?」
沒想到,老僧誠實的搖了搖頭:「貧僧修行尚潛淺,覺悟不夠,難登極樂世界。」
自從道祖定下了天人法則之後,佛門弟子入極樂世界,便和道門真修飛升天界一般,難上加難。
「堂堂佛門羅漢,尚且與極樂世界無緣,這天下又有幾人能如願得福?」
「極樂是因而非果,心誠則佛至,吾心歸處,既為極樂。」
玉微子不欲和他再多費口舌,手掐道訣冷冷道:「那老道便要看看你的佛心,究竟能有多誠?」
「願領教施主高招。」
……
大燕上空。
桑蟬仍在主持儀軌,血雨降下之後,並非意味著血祭結束,反而意味著剛剛開始。
若想等到九幽意識被完全喚醒,尚且需要一段時間。
唯有讓此等狀態下的九幽吃到祭品,祂方才會降下威能,改造地仙界,甚至直接將這一域儘數沉淪。
若隻是懵懂意識,祂又豈會記得,睡夢中的一頓加餐,是何人所獻?
桑蟬之所以要費儘心思,幾乎將地仙界所有可能行動的元神都算了進去,無一遺漏,便是為了血祭後的九幽饋贈。
自從天墮,一念兩大魔君被金蛟剪陣斬之後,桑蟬便在謀劃此事。
華州毗鄰北疆,又是地藏道場,和九幽密切相關,魔道老早就想於此處做些手筆,隻是苦於地藏菩薩畢竟是佛教傳承,隻憑魔道難以下嘴。…。。
然後佛教又不是傻的,大魔劫將至,就算自身受損,也不可資助魔教,以免其一飛衝天,不可收拾。
但是兩大魔君圍剿金蛟剪的失利,反而讓魔佛兩教有了合作契機。
因此這百年時間,兩教任憑三仙島肆意擴張,多寶閣開發混沌海,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顧自己這一畝三分地的架勢。
為的便是此刻!
「即便有一二真仙潛入此地,也無妨害,本座都能應付。」眼看血祭儀式將要結束,哪怕是桑蟬也有些緊張。
主持了一樁如此盛大的獻祭,九幽對他個人
的賞賜定不會少,自己的魔君之路,便可能應在這裡。
通過血祭突破修行關隘,也算是魔教修士的傳統藝能了,此乃等速成之法,便如佛教之宏願,道門之齋醮。
昔年九幽道的九淵,便想獻祭三教的氣運之子,一舉突破魔君。
隻可惜被攜著金蛟剪的小狐狸給攪黃了,不僅受了重傷,便是得自四靈世界的傳承道標,也都被唐緣搶走,變成了可以直入道君的道果雛形。
很好的扮演了搞笑送寶人的角色。
而今次的桑蟬則更是瘋狂,竟想血祭一州之人。
不過不得不說,他的謀劃要比九淵更為詳儘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