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簾門剛才沒關,戚寧玉走到門口左右看了看,停住了。他跟過去問:“怎麼了?”
戚寧玉微蹙著眉頭,“我的車不見了。”
薛原沒忍住大笑起來,他還以為戚寧玉有瞬間醒酒的能力,原來還醉著。他回頭對阿其喊:“其哥,把車借我開一下。”
阿其不挪腳,用力把車鑰匙扔出來。
薛原接住鑰匙,對戚寧玉說:“我帶你去找你的車。不對,你這樣沒法開,你住哪兒,我送你吧。”
戚寧玉轉頭看了看薛原,思忖了片刻說:“送我悅洲酒店。”
薛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問為什麼去酒店,他聳了聳肩,“好吧。”
戚寧玉坐上副駕,坐直,扣好安全帶,手撐到車窗上支著頭,不說話了。
薛原開車時餘光不時往旁瞟,又發現了戚寧玉的另外一麵,安靜地坐著,外麵的陽光照進來打在身上,仿佛是一幅畫,憂傷又美好的畫。
到了酒店,薛原不放心,送戚寧玉進去,戚寧玉走到前台,前台接待說了一句,“戚先生,中午好。”
然後給了戚寧玉房卡。
戚寧玉拿到房卡對薛原說:“謝謝你送我回來,但是我的車在哪裡?”
薛原不想他還記著這事,轉身問前台要了紙筆,寫了手機號碼和地址,過去掀開了戚寧玉的西裝外套,把便簽塞進了他的襯衣口袋裡,然後把外套放回去,輕拍了一下。
“醒了聯係我,阿玉。”
戚寧玉腦子沒轉過來,下意識回了聲,“好。再見。”
接著,他轉身上樓,準確地找到房間,開門進去,頓時發現了房間裡的異樣。
這家酒店就在集團的附近,因為商務往來,集團長期在這邊訂有房間,邢譽川有時應酬也會睡在這裡,所以在酒店也留了一間房,備了些換洗的衣物。
戚寧玉之前陪邢譽川應酬也來過幾次,房間裡就是酒店原來的擺設,現在整個房間的氣氛顯得活潑了許多,桌上卻多了不少的小擺件,這些東西很明顯不是邢譽川會弄的。
他頓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進去想用房間的座機撥酒店前台的電話。
結果走到電話旁就到桌子上有個小相框,裡麵是那種“拍立得”的照片,照片裡的人是邢譽川和冉爍,看不清背景,隻是兩個人挨得很近,對著鏡頭在笑。
他不禁想了想邢譽川有和他這樣拍過照嗎?
好像邢譽川沒和他拍過照。
邢譽川不喜歡拍照。
他把照片拿起來,看了片刻,又放回去。
接著,他撥了酒店前台的電話,要求重新開一個房間。
打完電話他就去了門外等,樓層經理很快過來,沒有問為什麼,隻引他到了新的房間。
新房間就是酒店的普通房間,進門一股空氣清新劑的味道撲來,但他覺得這比剛才房間的香味好聞多了。
他進門後感覺困到不行,脫了衣服爬上床,大約是今天的酒太好喝了,他鑽進被子裡就睡著了。
再醒來時,天已經黑透。
戚寧玉睜開眼翻了個身,驀地看到床頭的沙發上坐著個人。
房間裡沒開燈,就落地窗映進來的光照出一個輪廓,他一眼認出是邢譽川,然後轉開眼下床,去完廁所,洗了把臉再出來。
邢譽川已經把燈打開了,人還坐在沙發裡,轉頭看向他,“醒了就回家。”
戚寧玉揉了揉有些疼的頭回答:“我就住酒店,這裡離集團比較近。”
“你來回了5、6年,現在才說離家遠了?”
邢譽川站起來,逼視著戚寧玉。
他在酒店的房間有人入住,酒店給他發了信息,他才知道戚寧玉連家都不想回了。他過來在這裡等了2個多小時,沒把心裡的火等滅下去,終於到戚寧玉醒了,然後一句話又把他心裡的火燒得更大了。
他走到戚寧玉麵前,抬手捏住了戚寧玉的後頸把人拉近,然後說:“寧玉,跟我回家。”
戚寧玉對著他的視線,過了許久才低聲地說出一句。
“那不是我家。”
邢譽川驀地驚了驚,把聲音壓得隻剩下了喉音,“戚寧玉,你說什麼胡話?什麼叫不是你家?那不是你家,你家在哪兒?”
戚寧玉推開他的手轉開了視線,又不說話了,他追過去硬把人拉過來抱住,逼問道:“寧玉,你說清楚,什麼叫不是你家?”
“我早就沒有家了,你不是知道嗎?我爸媽死的那一天起我就沒有家了。”
邢譽川克製了半天的怒火倏地升起來,“我們一起18年了,戚寧玉!我他媽18年怕你餓了怕你冷怕你疼了怕你難受了!你說那不是你家!18年你都沒把那當成你家?”
他怒得上頭,怕捏疼了戚寧玉,鬆了又在戚寧玉麵前打了兩轉,又去瞪著戚寧玉問:“那我呢?你把我當成了什麼?”
戚寧玉撇開了頭,沒有回答。
邢譽川硬把他的臉掰回來,“回答我。”
戚寧玉還是不說話,直直地盯著他,他沒了辦法,最後強硬地說:“跟我回家!”
他說著就抓著戚寧玉往門口拽,戚寧玉用力甩開他的手。
“我不去!”
“好!你不去。”
邢譽川就像一隻完全失去了理智的野獸,怒地把戚寧玉推到床上,“既然你要住酒店,那就一直住著,今天開始彆出去了!”
他說著覆上去,扯下戚寧玉的領帶,把戚寧玉的雙手抬到頭頂用領帶綁住。
戚寧玉反應過他要乾什麼時,手已經掙不開了,怒道:“邢譽川,你要乾什麼!”
“你說我乾什麼!”
邢譽川用身體重量壓製著戚寧玉的下半身,上麵控製著他的雙手,低下頭去說:“寧玉寶貝,我不管你喜歡上了誰,還是厭煩了我,你都哪兒也彆想去!到我死,你也得留在我身邊!”
“哥哥。”
戚寧玉忽然放輕聲音叫了他一聲,邢譽川微微一愣,戚寧玉又說:“放了我。”
有一瞬間邢譽川心軟了,可他仿佛此刻鬆了手戚寧玉就要不見了一般,他拒絕地說:“小狐狸精,你勾引我也沒用!隻會讓我想艸你!”
“哥哥。”
戚寧玉又叫了一聲,邢譽川驀地低下頭要堵他的嘴,卻突然聽他哼了一句,“我疼。”
“哪兒疼?”
邢譽川連忙去鬆了綁著他手的領帶,沒有哪裡傷到,可再看回來時發現戚寧玉眼眶紅了。他一時忘了他的怒火,捧著戚寧玉的臉問:“還疼嗎?”
“疼。”
“哪裡疼?寧玉,告訴我。”
——心裡疼。
戚寧玉默默地回答,然後擒住了邢譽川的手腕,用力蹭起來往後一擰,邢譽川被他押住趴到了床上。
邢譽川趴在床上隻剩下震驚,甚至想不明白他應該震驚什麼,他怎麼就被戚寧玉一下摁趴下了?
那個總是沒弄一會兒就喊累的嬌氣包,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他從來不知道戚寧玉還有這種技巧。
戚寧玉對上了他還在震驚的眼神,主動解釋,“防身散打,是你以前你讓我去學的?”
邢譽川記得,戚寧玉剛上大學時,那段時間社會新聞太多,他擔心戚寧玉上學時遇到危險,戚寧玉又不讓人跟著,於是讓戚寧玉自己去練防身。
但戚寧玉學了沒幾個月就喊累不去了,他以為戚寧玉就是去玩了幾個月,沒想到竟然不是玩過去的,平時被他捉來捉去也從來沒暴露過。
他忽然發現,他以為在他手中的戚寧玉,似乎並不是他想的那樣的。就像那天在音樂節上的笑,現在製住他時的乾脆利落。
他嚴肅地對著戚寧玉問:“你是不是還瞞著我什麼?”
戚寧玉忽然放了邢譽川,揉著手腕回答:“我從來沒有瞞過你什麼,隻是你沒有問過我而已。”
邢譽川猛然意識到了什麼,但就像一簇光從他腦中滑過去,他沒能抓住,隻得坐直起來,撐著雙腿對著站在他麵前的戚寧玉,“那我現在問你,寧玉,你為什麼不肯跟我回家?”
又回到了這個問題,戚寧玉忽然心臟仿佛放進了一個狹小的罐子,邢譽川就抱著那個罐子不停地擠壓。
他垂下頭去盯著邢譽川,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說了邢譽種也聽不進去。
他為什麼不肯回家?因為那個家裡他根本沒有作主的權利,就連他自己房間邢譽川也從來都想進就進,他的床邢譽川想睡就睡,連他想不想邢譽川也沒有給他拒絕的權利。
他不喜歡家裡有彆的人進來,邢譽川不知道嗎?看不出來嗎?邢譽川隻是覺得他小心眼。
他又重複了一遍,“那不是我家!我不去!”
“戚寧玉!”
邢譽克製不住地吼了一聲,“好,你不去!現在開始,我陪你住酒店,你滿意了嗎?”
戚寧玉隻看他一眼,轉身要走,他一把將人拉回來帶他的腿中間,用力抱過去,貼著戚寧玉的腹間又說:“寧玉,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放了我。”
邢譽川稍稍鬆了手,直接把人拉下來,坐到了他的大腿上,“放了你,彆跟我生氣了,好不好?”
“我是說我不要做你的情人了,你放了我。”
戚寧玉盯著他,臉上沒有表情,眼中也看不出情緒,就這麼一眼不眨地盯著。
他被盯得沒由來的發慌,連話也說不清了。
“……不是,寧玉,誰說你是情人……你不是!你不一樣……”
戚寧玉接道:“一樣的。對我來說一樣的。”
“胡說!”
邢譽川反駁,戚寧玉卻忽然低下頭來吻他,極致的溫柔糾纏,仿佛要一次將所有感情用完似的。他直覺他應該推開戚寧玉,應該把戚寧玉按到床上弄到戚寧玉再說不出話。
可他又不舍,仿佛戚寧玉這一次推開了,他的寧玉寶貝就再也不會這樣吻他了。
這個吻大約是他們持續最久,卻又最單純的吻。
結果後,戚寧玉輕聲對他說:“哥哥,這是我們最後一次接吻。”
“哪裡來的最後一次,我不同意!”
邢譽川忽然慌亂地抱緊戚寧玉,仿佛要推翻戚寧玉的話般,他抬起頭去吻他,但是戚寧玉掙開他直接站起了身,往後退開,他連手都夠不著了。
他壓抑著情緒說:“寧玉,過來。”
戚寧玉沒動。
他又說:“寧玉寶貝,過來。”
戚寧玉直直看著他說:“哥哥,你走吧。”
“寧玉。”
“我答應你,到你死我也會在你身邊。”
“寧玉——”
邢譽川站起來去抓戚寧玉的手,戚寧玉又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微笑地看著他。
“所以,哥哥,你走吧。”
邢譽川靜靜地看著戚寧玉,最後無聲地笑了一聲,表情卻如同鬼哭一般。
他說:“好。我走。但你也彆想走,你說的我一個字都不同意。”
邢譽川轉身走出了房間,把門關得一聲悶響。
作者有話要說:寧玉寶貝:耶!
PS:酒駕是違法行為,任何時候都不應該酒駕。劇情需要,大家不要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