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吾野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但看喬喬,她開開心心,進了門還衝到床上, 整個人彈了彈, 大字攤開:“舒服。”
林吾野檢查了衛生環境, 問她:“怎麼睡?”
喬喬快速脫掉外套毛衣, 換好拖鞋,跳下床,經過他時扯掉頭繩,甩了甩頭發, 順手拍了他一下, 說:“我去洗澡。”
林吾野有些後悔。
他想離開,想退房,想離喬喬遠遠的, 喬喬輕描淡寫突破了“乖”孩子規則,反而讓他搖搖欲墜, 深感不安。
可他心裡有道聲音,完全來自本心, 一遍遍哀求著自己:“好想踏踏實實地睡一覺。”
身邊有人,有呼吸, 能讓他知道自己不孤獨, 安心睡著。
林吾野認命了, 他坐下來,慢慢摘掉圍巾,脫掉外套,把自己的和喬喬的都掛好。
看到自己的外衣和喬喬的掛在一起,忽然有一種歲月靜好日子和美的錯覺。
他眉頭舒展開了, 在外間洗了臉,給自己燒了壺熱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
喬喬洗好,打了個哈欠,把他從床上拉起來,推進了浴室。
“我困了。”喬喬說。
林吾野把她推出去,關上了門。
喬喬卷起林吾野的圍巾研究了會兒,搖了搖頭。
圍巾沒辦法把他的手綁起來,這種質地和寬度,他能掙脫。
要控製他的行為能力,讓他無法自主行動,最實際的作用就是連人帶被子用束縛帶捆住……不過那樣不好看。
喬喬猛地一驚,連忙拽回越來越危險的想法,壓抑住隱隱要暴露的“私心”,考慮起代替品。
室友喜歡攢生日蛋糕包裝帶,都掛在她的床角,已經攢了三條了,其實那種繩子寬窄和柔軟度眼下是最適合的……像禮物一樣包裝,那他……
喬喬晃了晃腦袋,拍滅這個念頭,悻悻看向圍巾。手邊又沒有禮物繩,有個圍巾就不錯了。
喬喬把自己的和林吾野的圍巾放一起比對了長短,思考起打結的方法。
林吾野打開浴室門,強裝淡定,問她:“你要睡哪邊?”
喬喬回答:“中間。”
林吾野無奈一笑:“好,那你想讓我睡哪邊?”
喬喬躺下試了試喜好,舉起左手:“睡我的左邊。”
林吾野繞過來,看著她給自己剩的一條窄床邊,歎息著坐下。
喬喬把枕頭推給他,扳過他的肩膀,拿出了圍巾。
林吾野:“其實也沒必要……”
他肯定不會做什麼,他和喬喬有約定在先,而且他自己心裡也有根警戒線,戀愛要成年起步,再深入的交往必須等她二十歲。
以前,父子倆談心時,爸爸這麼說過:“做人不能學我。有些時候,年齡太小,想問題不全麵,做出決定後進退不自由。雖然我沒後悔過,但你不能重蹈覆轍……爸爸是覺得,人的認知和大腦要等到二十歲後才基本有個譜。之前都是盲活,碰運氣。”
“那爸,談戀愛呢?隻是談戀愛。”
“發乎情止乎禮,等雙方成熟了,成熟到作出決定後自己有能力承擔後果了最好。野子,爸爸想讓你自由些,也想讓你成為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無論是你還是對方,我希望你們都站在同樣的水平線,都能為自己負責後,再攜手走下去……還要記住,感情和婚姻,不要有欺騙,不要有隱瞞。”
喬喬的圍巾已經放到了他手腕上,係好了一邊。聽他這麼說,喬喬突然抬眼,稍稍起身,額頭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林吾野瞬間覺得,有必要了。
他閉上眼,等喬喬的額頭離開,聽她自言自語:“原來發燒了,我說你今天說話怎麼慢了。”
“……有嗎?”
“有~的~”喬喬托著他的下巴,轉過他的臉看了眼他的耳朵:“坐這裡彆動。”
她跳下床,光著腳踩在地毯上,翻出包裡的酒精濕巾。
“隨身帶嗎?”
“嗯,習慣了,大家都隨身帶。”
喬喬輕輕擦了擦他的耳朵,林吾野疼得一抖,像掙紮又不敢,耳朵如命門,被喬喬把持,隻能皺眉忍了。
喬喬笑出了聲。
林吾野驚訝:“看我疼你開心?”
“沒有呀,我心疼你。”喬喬說,“但你剛剛的反應超可愛……像貓貓。”
她清理好林吾野耳朵上的傷口,又研究起了圍巾綁法。林吾野本能有些抗拒,但看著喬喬玩得不亦樂乎又有種奇奇怪怪的欣慰感。
綁了我,她就準許我留下了——想到這裡,林吾野默默配合了她的行為。
喬喬綁了他,束了他的手,用另外一條圍巾係在自己這邊的床柱上。
林吾野由衷道:“好認真。”
不愧是喬喬,做什麼事都有章程有思考。
綁好,喬喬用手背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還是有點燙……咦?你燒好水了?”
她給林吾野倒滿一杯水,自己吹一吹,喂林吾野一口,而後再吹再喂。
林吾野沒繃住,笑倒在床上。
喬喬等他笑完,拉他起來再喂,還把手伸進他的睡衣,摸了摸他有沒有發汗。
林吾野縮了起來,驚問:“你乾什麼?”
喬喬沒有回答,她神色古怪地看了眼林吾野身上的睡衣:“這是你講電話時穿的那身睡衣嗎?”
“對。”
“……自己買的?”
“嗯,不能總讓你給我買,這樣不好。”
喬喬的眼神像要剝了他這身睡衣,末了,說道:“哦,眼光蠻好的。”。
喂他喝完了水,喬喬用被子把他裹緊了,這才美滋滋打滾過來,手腳都扒著,枕著他胳膊睡覺。
起初林吾野尷尬地透不過氣,可後來,聽著喬喬清淺的呼吸,他眼皮漸漸沉了,慢慢睡著了。
他真的好久沒睡過這麼安穩的覺了,夢裡的心跳每一下都是穩健的。
等他睡沉,喬喬翻身滾起來,輕輕扭開床頭的燈,調暗了,就著昏暗的燈光盯林吾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