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鼓手申請人名字叫介宜慧, 是商務外語專業的大二學生。林吾野聯係她時,她大部分是在誇林吾野和歲崢嶸。林吾野說了好多次謝謝後,問她何時有空, 希望她能來音樂教室走個麵試流程。
介宜慧這才抱歉道:“那個……我說的鼓手不是我本人, 是……我男朋友。但他架子鼓打得很好, 我是替他報名的, 我這邊要問他的時間。”
林吾野:“也好。”
兩天後,介宜慧才回話:“我男朋友說可以幫忙。”
可以幫忙四個字很微妙,這是表明自己沒有成為正式成員的意思。
林吾野思索著再找人,就跟介宜慧說了自己的意向:“可以, 我們可以確定一下見麵的時間嗎?”
介宜慧爽快地定在了這周六。
已經四月底了, 學校的運動會試煉機會,林吾野沒有趕上,他沒有多少時間了, 無論怎樣,他都要先找個鼓手, 把這個樂隊拉扯起來,哪怕隻是個“臨時幫忙”的鼓手。
周六, 當介宜慧帶著她的男朋友出現在音樂教室門口時,林吾野和那個“男朋友”都懵了。
“誒……”李星秀震驚。
“這麼巧。”李星秀說。
林吾野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你是她男朋友?你會架子鼓?你……也在這裡讀書嗎?”
李星秀含糊著說:“早說……我以為你去了彆的學校, 我就一直在這裡, 馬上都大二了, 哈哈,這還真巧啊!”
林吾野隻感到了他的焦慮和尷尬。
“你會架子鼓?”林吾野又問了一遍。
李星秀說:“會啊!”
他後麵似還有沒說完的話,或許是“你瞧不起誰”這樣的話,但他沒有底氣說出來。
“學了多久?”林吾野問他。
李星秀支支吾吾,眼見著是紅了臉。
好在介宜慧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他倆關係不一般:“你倆認識嗎?”
她看起來很高興。
李星秀聲音突然抬高了, 有些熱情過度拉著林吾野說:“是啊!我倆是表兄弟,真的!”
但很快,他又尷尬了,他問林吾野:“你是幾月的?”
林吾野:“三月。”
“哦哦,今年十九了是吧,我就印象著咱倆同年。你三月,那你比我大點,我五月的。”他又拉著林吾野,獻殷勤似的跟介宜慧說,“他是我表哥。”
介宜慧這個姑娘也不是很聰明,感覺他倆很生疏,就問他:“表了幾代?”
“親的!”李星秀拍了拍林吾野。
林吾野臉色陰鬱,歲崢嶸都看了出來。
小學時,他問過爸爸,為什麼外婆不讓回家過年,為什麼偶爾在一些親戚家做客時遇到外婆,她對自己都很冷淡。
爸爸說:“她糊塗,覺得咱倆丟人。現在還好點,以前連家都不讓你媽回,你媽懷著你沒人能照顧,都是我倆翻著書問彆人怎麼養孩子,含辛茹苦把你給拉扯大的。坐月子都你外婆看都不看一眼,當時你姨媽也有孩子了,你外婆就住在那邊照顧她,完全不理你媽。”
“為什麼呢?”林吾野問,“媽媽不是親生的?”
“所以說孩子生得多有什麼意思?”爸爸哧道,“偏心偏到太平洋去了。你外公都過世多少年了,每年都提,到處跟那些親戚說,你外公是你媽給氣死的……真是要把我氣死了。”
“是因為外婆不想媽媽嫁你嗎?”
“對啊,但我又沒殺人放火,我就是人傻沒好好學習,但最大的問題在於,我不要我那個野爹,成了個野孩子,又比你媽小幾歲,你外婆嫌我這個女婿丟臉。”
“爸,我覺得你挺好的。”
“這不廢話。”
林吾野心中酸澀,他想,他看到李星秀就沒有好臉色,是不是因為,潛意識裡嫉妒姨媽一家得到了外婆所有的關照,是不是在淺淺地記恨爸媽最落魄艱難的時候,姨媽的日子卻幸福又滋潤?
太卑劣了,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林吾野意識到,他對李星秀太“刻薄”,原因其實隻是自己的嫉妒心在作怪。
隱隱的,這點嫉妒心裡還包括李星秀之前對喬喬的關注。
但很快,林吾野就釋懷了。
李星秀有了自己的女朋友,他也沒那般彆扭了。
其他的之後再問,林吾野讓李星秀敲個他會的聽一聽。
李星秀滿頭汗,訕笑著坐下,規規矩矩敲了個流行歌慢搖。
歲崢嶸給他了一段旋律,看起來就像吉他在帶領架子鼓,完全顛倒了一樣。
林吾野對他的水平大概了解了,也看出了他目光裡的懇求。
介宜慧不是很滿意,她慫恿李星秀敲個厲害的:“咱們認識那天你敲的那個來一段!”
再找說辭拒絕,那就連遲鈍的介宜慧都能看出不正常了,李星秀一咬牙,賭林吾野不會拆穿他,硬著頭皮敲了起來。
乍一看,很花哨,又快又雜,鑔片敲了十幾次,仿佛很牛。但歲崢嶸和林吾野都聽了出來,李星秀的節奏早一塌糊塗,這些都是騙妹的空架子。
林吾野看了眼歲崢嶸,歲崢嶸完全不給李星秀麵子,笑得都快抽過去了。
李星秀重重敲響鑔片收尾,給自己找補:“今天不順手,敲得不太好。”
介宜慧可不知道,初高中隻顧著學習的她,從沒見過這些樂器人,成人之後,她去了兩次酒吧,遇見了在台上敲架子鼓玩的李星秀,她隻覺得世界上沒有比架子鼓更酷的樂器了,會玩樂隊的男孩子真帥啊!
李星秀讓介宜慧去買點冷飲回來分,這妹子傻乎乎去了。
林吾野也算給全了他麵子,問他學了多久。
李星秀說:“暑假才學,報道後第一個學期手邊沒鼓,也沒法練,過年後回學校買了個消音的電子練習鼓才在宿舍練了練。”
歲崢嶸跟林吾野說:“其實能用,你這個表弟水平不咋地,但把妹一流。”
林吾野又問他:“怎麼跟那個學姐認識的?”
“這也要問?”李星秀吹起了劉海兒,末了說,“就認識了唄,還是她主動跟我搭訕,我倆就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