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崢嶸也來湊熱鬨,他湊近了歪著腦袋,膨脹的頭發漲到林吾野的眼前:“野哥,你嘴上的傷是被咬的嗎?”
果然歲崢嶸開口必是驚雷,這一句把心不在焉的王航也驚醒了,表情複雜地盯著林吾野看。
林吾野合上本子站起身:“我去買水,你們喝什麼?”
他找了個借口匆匆離開冷處理。
前腳剛走,王航就酸道:“命好沒辦法,爹媽剛死都能玩樂隊,還有心情同居談戀愛……”
歲崢嶸:“你彆惡心我耳朵,你自己但凡有點本事,至於這麼酸唧唧嗶嗶人家嗎?”
王航立刻扭轉槍口,對著歲崢嶸開火。
歲崢嶸不甘示弱,拿大炮轟回去。
李星秀有一下沒一下的踩著鼓摳手,豎著耳朵聽他倆吵,心裡有一種詭異地暢快。
五月份,林吾野寫好了詞曲,找燒金編曲。
“是古代背景,開頭我想放笛蕭之類的,中間琵琶箏都可以……”林吾野跟燒金商量著。
燒金小眼睛一笑完全藏在肉裡看不見了,一張臉好似隻剩下了他新留起來的胡子在說話:“可以是可以,但你們樂隊的水平奏不出這曲子,完成度不會高的,現場聽非常拉胯,舞台吃音很厲害的,你們水平必須更炸裂才行。”
林吾野沉默。
他上次帶著樂隊來唱了一曲,燒金當麵沒說什麼,過後卻批評了他。
“你這是在耽誤自己。你看你們樂隊的人……鼓和貝斯是奠基靈魂,結果呢?鼓節奏飄,根本就還是小學生甩頭發隻能打給家長發視頻在親戚群炫耀的垃圾水平,貝斯更不用說了,那哥們連個sp都不會,還敢說自己玩貝斯玩了五年?狗屎!吉他……吉他有點基本功在身上,但離專業級遠著呢!”
林吾野想起他的點評,抬頭對燒金說:“可我自己也是個垃圾水平,我們就是組個樂隊……”
“你不一樣!”燒金說,“你放著我這麼好的伯樂不要,偏要讓自己去跟那些臭屁小孩兒玩哥倆好的遊戲。林吾野,老天爺都把飯喂到你嘴邊,你都不開口嘗一勺子,你可真是要氣死老天爺!”
雖然痛心疾首,但燒金仍然幫他編了曲,找大神混了音,還請來老朋友進棚錄音,讓林吾野唱。
“現場你們樂隊自己想辦法解決。”
這是林吾野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首歌,完成度很高,名字叫《一瓣情》,算是那本網絡小說的讀後感。
雖然是自己做出來的歌,但林吾野沒有什麼感覺,回家後跟喬喬說了自己對作品的這種奇怪的疏離感,喬喬一語道破:“嗯,雖然讀後感是自己寫出來的,但總歸隻是讀後感,比起讀後感,你更想寫一本屬於自己的書。是這種感覺吧?”
林吾野這些日子的煩悶感一消而散,他開心道:“果然還是你最懂我!好奇怪啊,這種暢快感……”
就像自己苦思冥想了好久,記不起一首詩的前半句,彆人都不知道他心裡翻來覆去嘀咕的那半句詩,隻有喬喬看了他一眼,就好似聽到了他心中的糾結,輕輕接上了前半句,讓詩句完整,讓他終於能舒服地呼出口氣。
懸著的心,回到了原位。
六月初,喬喬把林吾野父母的合照從他的學生證中翻出來,過了塑,放在了相框裡。
那天林吾野回來,喬喬用杯子裝了半杯土,上了三支香,回頭跟林吾野說:“人死後,精神的部分,是葬在了活著的親友心中,身體則會慢慢消失,回歸整個地球循環,完成分解後,每一個人都會成為這個世界中不可磨滅的存在。風,雨,山,河流……還有讓你看到星輝的塵埃。”
林吾野輕輕笑了笑,“我知道。”
“所以從結論上看,你對著這縷煙說話,也是在對他們說。你活在這個世界上,他們就與你同在。等你哪一天也死了,你也會像他們,成為世界的一部分,永遠循環。這也是科學的一種長生了,對吧?”
林吾野徒手剝開照片前的橙子,分了一半給喬喬。
橙子的氣味懸在他們鼻尖上,清爽好聞。果肉很好吃,酸酸甜甜,意外的可口。
林吾野問:“好吃嗎?”
“嗯。”喬喬點頭。
林吾野說:“它也是整個循環結出的果實,或許會是我爸媽送咱們的。”
“很有可能了,因為它真的很好吃。”
“想吃什麼?”林吾野站起身,熟練地係上圍裙。
“今天不管做什麼,應該都會很好吃。”
“我買了魚。”林吾野忽然說道。
喬喬愣了一下,抓住了他的手,眼睛圓圓的,亮亮的:“紅燒!!”
林吾野笑得釋懷:“好,紅燒。”
作者有話要說: 小情侶年年都不回家,是要出大問題的!【警方提醒您,假期該回家就回家,不然爸爸會親自來抓人的(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