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公務員的談論結束一周後, 林吾野在一次書店囤貨中,看到了公考專區,被那紅色所吸引, 一時興起, 買了一套題回家備戰。
距離報名還有一個夏天的時間,他每天看書看無聊了,就把考題當調劑換腦, 做幾道解解饞, 重心並沒有完全放在這個上麵。
不過,用“考公”來應付喬喬奶奶的日常電話是再合適不過了。
舒服了一個多月,喬喬問:“你完整的做過試題嗎?”
林吾野:“沒有啊, 我就隻做自己感興趣的模塊。”
文史通識類, 他一般錯不了幾道題, 做起來順手,還能從錯題中攢個他沒看過的書單, 用以“查漏補缺”。
喬喬:“試試做一整套的。”
林吾野笑了起來。
“真要考嗎?”他問。
喬喬:“看你了。”
“……我打耳洞不影響考試嗎?”
“不佩戴沒什麼影響。但麵試中如果被看到耳洞,或許會扣點印象分。”
林吾野湊近了, 小聲笑道:“而且我有紋身。”
“你不考軍警類特殊類,就對紋身沒什麼要求,普通的崗位, 大麵積紋身花臂肯定不行,但……”喬喬瞄了一眼他紋身所在的部位, “隻要你不□□,沒人能看到。”
林吾野自己做了個場景構想, 機智無比告訴喬喬:“那以後,如果有人知道了我有紋身,你就可以精準捉奸了, 隻要有人知道,那就一定是我出軌了。”
喬喬顯然是沒料到他能自覺憑想象教她捉奸大法,沉默片刻後,喬喬:“……讓我再看一眼你那個紋身。”
林吾野翻譯:“這就是想要扒我內衣跟我睡覺的意思。”
林吾野接受了喬喬的建議,掐時間做了一整套的試卷,備受打擊,那天喬喬下班回來,沒有飯吃。
“怎麼回事?”喬喬驚呆了,在書堆和書櫃的縫隙間扒拉出了抱膝抑鬱的林吾野。
“是不是太久沒學習?”林吾野說,“我感覺自己變笨了。”
喬喬:“模擬了多少分?打擊成這樣,飯都不給我做。”
“勉強及格。”林吾野憂鬱。
“想吃什麼?”喬喬掏出殺手鐧,點外賣,“來份大餐吧?”
喬喬點了一條烤魚若乾燒烤,不健康的冰鎮碳酸飲料一排,飯吃完,問林吾野:“你打算考嗎?”
林吾野:“……你是不是要傳授我武林秘籍了?”
“嗯。”喬喬說,“但考試這種事需要有態度有意誌力,你要是誌不在此,我也不想逼你做不喜歡的,你不需要有太大壓力。”
“我人生目標已經實現了。”林吾野慢悠悠說道,“現在也說不清楚自己要做什麼,跟你生活很開心,但因為沒有其他事情做,有時候也確實會有突如其來的危機感……我的心,處於想出門工作又想維持現狀的中間狀態。”
喬喬:“這樣吧,我們現在先來找目標崗位,如果你十分感興趣,有了想要為了這個崗位試一試的衝動,那我就認真幫你做計劃。”
林吾野條件受限過多,無工作經曆,政治麵貌還隻是個群眾,專業雖然屬於漢語言大類,但卻有個括號附加條件,財經文秘方向。
這麼綜合下來,每年的報考崗位幾乎沒有他能挑選的,僅剩下銀監會的一個崗位,報考人數多,競爭大。
若是三不限,那就更是難上岸。
喬喬分析之後,林吾野歎息:“看來國家這碗飯不容易吃到。”
半夜躺在床上,他有些許的後悔,後悔當時為什麼自己會想不開,沒先接受喬喬的建議試一試被睡的滋味,如果當時自己沒有那麼執拗,他和喬喬能早些結婚,想來國家爸爸也能看在喬喬的麵子上,賞他一口飯吃。
所以當時為什麼默許分離呢?
……可能當時自己也是剛體會到多年夙願成真的幸福,不舍得做出讓步吧。
說到底,那個時候,任性的並不是喬喬,而是他。
但如果這個問題再往下深入思考,假如當年自己沒有選擇分開,而是在沒想明白,沒經曆過生離死彆之前向喬喬不情不願的妥協,之後靠喬喬的事業飛躍蹭一碗飯吃……那他這個時候,可能就是一副自己不喜歡的萎靡樣子了。
命運有它最好的安排,他應該堅信這一點才對。
林吾野小聲問:“你睡著了嗎?”
喬喬:“醒著。”
“我還沒想好,想好後再決定行不行?”
喬喬:“你隨意,放輕鬆就是。”
喬喬想,這世界上最了解林吾野的人,是她。對林吾野最有信心的,也是她。
林吾野像玻璃脆,用不對力就會有裂紋,但他自己若是想明白了,就會比任何人都堅定,擁有一往無前的魄力。
這就是當初喬喬願意把選擇權交給林吾野的原因,她有足夠的自信,相信林吾野一定會回來,而且他的回歸,一定是完全想明白,沒有任何妥協和猶豫的最終決定。
所以這次,喬喬也有足夠的耐心,等林吾野自己來下決心。
路是要林吾野自己走,她隻需要等著就好。
夏末,喬喬單位組織內部員工演練比賽,其實就是運動會性質,包了個室內體育館,允許帶家屬來。
喬喬跟林吾野說了,包括她參加的三項比賽,和一項大家都必須參與的技能比拚。
“算在年終體能考核成績裡。”喬喬這麼說。
林吾野給她做了幾天搭配健康的餐食,為了讓她保持昂揚的精力,還積極獻身,事後揉肩搓背,用實際行動給她加油。
到了比賽那天,林吾野坐在觀眾席,掰著指頭數場上的人。
數來數去,喬喬所在的那個部門,女孩子隻有三個。
個子高的那個姐姐已經四十多歲,喬喬說過,是她司的標杆,退役特種兵轉職,立功無數,優秀兩個字已經無法形容這位姐姐的人生。
另外一個比喬喬壯的大姐,快五十了,也是破格錄取的尖子,和喬喬一個專業,一路摸爬滾打攢經驗出現場,手裡累計幾萬台的解剖經驗,四十多歲時,才能夠站在這裡。
林吾野有些恍惚。
看台上幾乎都是在場員工的女性家屬,他坐在這裡,就像喬喬在場上被男性同事包圍的場景一樣,有一種微妙的,很感動又想哭又感慨萬千卻不知從何說起的複雜滋味。
他們的考核分年齡組,喬喬總體上處在她這個年齡裡,體能中上的一個水準。
引體向上喬喬還不及退役轉職的那位姐姐敏捷有力,隻勉強夠八十分數線的數量,夠不上優秀。
中午休息時,喬喬就躺在林吾野腿上大口喝水,算下午自己至少要拿幾項優秀才能把考評總成績維持在優秀這一檔。
“3000米要跑到14分才能拿滿分優秀。”喬喬說,“最後一項大家都要參加的考評是在跑完十分鐘後開始……”
這麼算肯定有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