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次邊學道病重昏迷不同,現在的有道太龐大了,龐大到邊學道之下沒有一個高管能完全鎮住局麵。
無論是掌控集團中樞的傅采寧、李裕,還是副總裁武思捷、沈雅安、丁克棟,又或者元老吳天,全都無法壓製章曉龍、廖蓼、王一男、吳定文這樣的子公司實權派。
說白了,邊學道在,這些人心服口服。邊學道不在,誰上位他們都不會輕易認可。
這還是內部,外部勢力的蠢蠢欲動更讓人憂心,因為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沒有邊學道的有道集團像是被抽掉骨頭的巨人,不再可怕。
一切隱憂都隨著邊學道的蘇醒煙消雲散。
之前的彪悍戰績,加上“墜機都死不了”的光環,讓邊學道的威懾力有增無減,沒人敢捋虎須。
……
……
醒來第三天,邊學道見到了足足瘦了兩圈的祝植淳。
看著祝植淳在床旁椅子上坐下,邊學道擠出笑容,問道:“你姐呢?她怎麼樣?”
邊學道問的是祝德貞。
祝植淳知道邊學道問的是祝德貞。
聽邊學道問起,祝植淳眼眶一下就紅了,他忍著眼淚從衣服裡兜拿出一個信封,放在邊學道手旁。
輕輕拿起信封,邊學道的呼吸沉重起來,他瞪著眼睛問祝植淳:“他們告訴我你姐沒死,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留給你的。”
短短五個字說完,祝植淳再也忍不住眼淚,哭出聲來。
邊學道怔怔盯著祝植淳看了足有半分鐘,然後深吸一口氣,慢慢打開信封,抽出裡麵的信紙。
入眼的字跡有點奇怪,像是剛學習寫字的小孩子寫的——
“喂!”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這個“喂”字,邊學道一下想起跟祝德貞和孟婧姞一起看的日本電影《回首你已不在》,裡麵有一句話——茫茫50億人中,我隻會對一個人用“喂”這樣的稱呼。
繼續往下讀——
“聽說你醒了,我很高興,你知道的,你若是死了,我會內疚一輩子。
這算是我寫給你的第一封也是最後一封情書,有很多話想寫下來,可惜手指不聽使喚,那就長話短說吧。
我喜歡你。
我去未來等你。
下次見麵彆躲著我,先給我一個吻,然後把我不知道的新鮮事,都說給我聽。
喂!
邊學道!
好了。
我要去睡覺了。
再見!”
紅著眼睛把信上的字看了三遍,邊學道抖著手問祝植淳:“這什麼意思?她說去睡覺是什麼意思?你告訴我!告訴我!”
長歎一聲,祝植淳探身拿起邊學道手旁的信封,倒了倒,從裡麵倒出一個小塑封袋。
塑封袋裡是一縷頭發。
看見這縷頭發,邊學道就什麼都明白了,他無助地靠在床頭上,看著祝植淳喃喃地說:“你們誰在騙我?為什麼騙我?為什麼騙我?為什麼?”
10分鐘後,邊學道閉著眼睛聽祝植淳說完祝德貞身上發生的事,一直到祝植淳離開他都沒再睜開眼睛。
飛機墜落。
係著安全帶的邊學道死裡逃生。
沒係安全帶的程文璐死了。
同樣沒係安全帶的祝德貞重傷——高位截癱!
確定現代醫療技術無法治愈自己,得知邊學道蘇醒後,再無牽掛的祝德貞要求家人把自己送到美國密歇根州的istitute(人體冷凍機構)冷凍起來。
所有人都知道,所謂冷凍等待複活完全是虛幻,人體冷凍本質是變種的葬禮。
一夜蒼老10歲的祝天養尊重女兒的選擇,也徹底明白了為什麼四弟祝天歌臨終前讓邊學道遠離祝德貞,現在想想,若不是有所預見,也就不會送祝德貞一幅“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
說什麼都晚了!祝天養比誰都了解女兒,知道驕傲的祝德貞不會以殘疾人的身份生存,更不會坐在輪椅上見她深愛的人,她要將最美的自己留在所愛的人心中。
一個月後。
燕京國貿三期79層。
已經開始營業的“空色”酒吧進行拆除,恢複到上一次邊學道跟祝德貞在這裡見麵時的樣子。
晚上19點,音響裡放著當時祝德貞放的《東山花燈路》,邊學道默默聽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雙臂,仿佛對麵有舞伴一般,在空曠的大廳裡,在落地窗前,笨拙地獨舞。
一個孤獨到無法更孤獨的男人,和一個此時身體靜靜漂浮在液態氮中的女人,精神相連,仿若相擁,翩翩起舞。
沒人能得到一切,命運贈送的禮物,也會突然收回,隻留下那個人的身影,留在擁擠又空空蕩蕩的記憶之中。
“親我一下,我為你赴湯蹈火。”
“我喜歡坐在有陽光的地方。”
“喂,你還欠我一頓飯,彆忘了。”
“我隻是說不喜歡,沒說不去。”
“正因為那是夢,所以我還想好好活一回。正如彼夢會醒來一般,此夢也終有夢醒之時。在夢醒之時到來以前,我想真正地活一回,要活得不虛此生。老丈以為如何?”
不知不覺,一曲終了。
舞止人泣。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本章完),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