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複記憶【一更】(1 / 2)

一劍露寒光。

盛昭喜穿紅衣,明豔張揚。

劍意卻極為得冷。

他看似輕描淡寫地揮出一劍,劍鋒逼人,紅衣翻卷間,眉眼處那份濃墨重彩的豔光直晃人心。

一套劍法演練完。

盛昭出了點薄汗,氣喘不勻,他停了劍,退至一側。

授課長老目含讚賞,問:“如何?”

盛昭挑眉,挽了個劍花,利落收劍:“已爛熟於心。”

在一旁觀看的師兄們發出驚歎,這套劍法才剛學,小師弟演練了一遍,就牢記在心!

才一遍!

師兄們皆傻了眼。

明明是小師弟,盛昭的劍法卻比他們這些師兄好上太多。

師兄們麵上不禁露出幾分羞愧。

然後便是一大堆讚賞之言。

盛昭聽得渾身舒坦:“師兄們有什麼不會,可來問我。”

師兄們木了:“……”

他們已經習慣向小師弟“請教”了。

“不錯!”授課長老撫手道:“你們可瞧清楚了?”

師兄們紛紛點頭:“看清楚了。”

而後便自覺去練劍。

盛昭站在長老身側,環視一圈,皺起眉:“這都幾日了?元清劍尊座下的師兄們怎麼還沒來?”

元清劍尊,名諱江千舟,盛昭不知為何,聽著這個名字就覺得有些不喜。

這位在修真界大名鼎鼎的劍尊,閉關近百年,前幾日剛出關,正好迎上了門派的考評大會。

考評大會每隔一段時間就召開一次,是用來考核峰內弟子們的修為有未進步。

本意是為了激勵弟子們刻苦修煉,免得在考評上丟了麵子。

就連天賦出眾的盛昭,也會在考評大會前拚了命的修煉,更彆說其他弟子了。

臨時抱個佛腳,也是好的。

但天賦差的弟子即使再刻苦,修為也不會有多大長進。

而江千舟平生最是厭惡碌碌無為之人。

元清劍尊座下的弟子運氣不好,偏生撞見此人出關之際。

盛昭眼睜睜看著平日裡雖天賦差勁,卻勤勉修煉的師兄們個個都被抓起來,關了禁閉。

事後,江千舟的原話傳進盛昭耳朵裡。

江千舟:“趁著本尊閉關便憊懶,禁閉還算輕的。”

盛昭聽著就心頭火氣,暫且不說原本的考評大會便不曾設下過懲罰。

再說那禁閉室是個什麼狼虎之地?

關禁閉室的弟子都會被封禁修為,拷起鎖鏈,關押在漆黑一片的徹骨寒泉之中。

隻需鎖上一日,便能褪下一層皮。

也隻有犯下過重大過錯的弟子才會被關禁閉。

盛昭想到此,骨子裡不知為何生出幾分寒意。

那些師兄們又何錯之有?他心中道,天賦本生來就由天賜。

命不好,就是錯嗎?

授課長老咳了聲:“什麼元清劍尊,千舟他與你師尊是師兄弟輩分,你也合該喊他一聲師叔!”

“你師叔他惜才,看不得無長進之輩。”

“早年他還年輕,便一天到頭都癡迷修煉,這才有了如今萬人敬仰的劍尊地位。”

盛昭不發一言地聽著,麵色淡淡。

授課長老歎氣:“他秉性如此,也無甚不好。”

“說到底也是為了你師兄們好。”

“那禁閉室是什麼地方,您也不是不知。”盛昭嘟囔。

愛重他的授課長老說到這份上,盛昭隻能忍耐下來,隻心頭莫名還是氣著。

盛昭悶聲問:“師兄們什麼時候能被放出來?”

授課長老:“那些人估摸著還得關上幾日。”

盛昭:“幾日?!”

再關幾日,豈不是人都被關死了?!

“千舟他有分寸。”授課長老把著胡子笑:“你莫要跟你師叔生出嫌心。”

盛昭沉默半響,才點頭:“我知曉了。”

心裡唾道,這江千舟實在過於嚴厲。

這堂課上完,盛昭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心情欠佳,一身紅衣仿佛也黯淡些許,隻低著頭走路,瞧著路上的鵝卵石。

林中輕風吹過,一時靜謐無聲。

盛昭卻敏銳察覺出前方有一股寒意。

抬頭一瞧,便見這條平常隻有他一人走的小路前方,迎著麵走來一位寒露沾身的人。

一身白衣,長劍背在身後,周身劍意淩然。

豔陽底下,也無端迫人生出幾分寒意。

此人,盛昭第一次見。

但按理說,峰內的弟子他都熟識,唯一沒見過的人隻有一位。

他心下思慮,猜出這人身份。

江千舟。

狹路相逢,巧了這不是。

盛昭停住腳步,看著江輕舟從遠處走來。

他讓道退至一旁,淡聲說:“元清劍尊。”

盛昭口中恭敬,卻半點不避諱地抬眸看去。

這江千舟眉眼皆是孤傲高寒,聽見他喊,腳步半點未停,應也未應一聲。

盛昭心下:這也太裝了。

也隻路過時,盛昭才得到江千舟淡淡一撇眼,而後又轉回眸。

對視刹那後,盛昭臉色一白。

他咬緊唇,抵抗著腦海中突如其來的痛楚。

仿佛錐子刺骨般地疼痛,叫盛昭身形不穩,堪堪用劍尖點地。

紅衣搖晃間,他薄汗溢出,唇被咬得殷紅,迷離著一雙墨色眼眸,殊色逼人。

盛昭用儘全力才忍住喉間□□。

這是什麼東西?

待疼痛退去,盛昭才開始梳理腦海中突然多出來的一份記憶。

他速度極快,隻用幾息便吸納完整。

盛昭才知,他已重活一世。

上一世還過得那般淒慘。

他轉過身,見著江千舟的背影。

光風霽月。

底下卻是隻有盛昭知道的醃臢。

說一句人麵獸心,都算誇了的。

盛昭上一世本天賦異稟,是千萬年都難以得見的絕世驚才。

就連修真界內數一數二的門派——劍宗,也特地將他收納在宗下,並且讓盛昭拜了師。

當時還是個蘿卜丁的小盛昭三叩九拜地給坐在高位,瞧不清神色的白衣人敬了個茶。

恭恭敬敬喊了聲:“師尊。”

後來,盛昭才知,他的師尊是世人敬仰的元清劍尊,一劍破九洲的江千舟。

而他成了江千舟的首位關門弟子。

盛昭一開始也很受師尊疼愛。

他被江千舟帶著引氣入體,修為日日都有進步。

他被江千舟握著手劈下第一道劍,學了第一式劍法。

在盛昭尚且是稚兒時,江千舟就親自鑄了把本命劍給他。

隻待他築基之時,滴入心頭血。

最後這把劍到了他的師弟,鬱安易手中。

鬱安易是江千舟的第二位弟子,在盛昭拜江千舟做師尊的第二年,被江千舟收入門下。

從那之後,盛昭的身體不知為何日漸衰敗,到最後,就像破了一個大窟窿,無論吸進多少靈氣,都會被漏出去。

日日夜夜的修煉,修為卻不得寸進。

這樣差勁的盛昭,變成了江千舟眼中的廢物。

偏生還有另一位耀眼無比的徒弟,鬱安易做對比。

從此,禁閉室裡的寒泉成了盛昭第二個家。

他每隔幾天,就會被震怒無比的江千舟壓著關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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