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鴻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師尊你就彆愁了,而且劍尊跟仙尊都沒著急。”
“再說,盛昭性子一向那樣,他都在山上被關了這麼久了,下去玩個幾天又怎麼著。”
謝琮更愁了,暫且不提劍尊在大典後,留下一句“不用去找盛昭”便昏迷不醒,現在藥君還在日夜診治,生怕命沒吊住,劍尊就去了。
當日發生了什麼無人知曉,若不是仙尊力排眾議……
哎,再說,仙尊是那等著急的人嗎?
誰著急,仙尊都不會著急。
謝琮急得心頭火氣,他們劍宗的好苗苗,下一代的希望,萬一出個好歹就不好了。
而且現下流言四起,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總要有個人說清。
他一打眼就見梨鴻吊兒郎當,謝琮一巴掌把梨鴻拍下桌:“沒大沒小。”
梨鴻踉蹌幾步:“不是我說,這有什麼好急的。”
“盛昭無論如何都不會是罪魁禍首,若是真的是,他跟江千舟結為道侶一事定有隱情。”梨鴻攤手:“現下整個宗門都在揣測小師弟,師尊你也不去阻止一二。”
謝琮青衣一揮:“流言蜚語也好,能逼盛昭回來就行。”
梨鴻詭異地沉默下來:“那這麼說,齊家子弟不是師尊你指使的?”
謝琮一怔:“關齊家什麼事?”
梨鴻老老實實招出:“我今日偷摸下山去玩——”
謝琮叩梨鴻腦門兒:“又給我偷跑下山!”
梨鴻急忙避開:“師尊你彆打!我不下山還不知道呢。”
梨鴻娓娓道來:“齊家這一代在我們宗門修習的子弟自發組建起來,在山下大肆搜尋盛昭的蹤跡。”
“說是齊家聽聞此事,特意為劍尊分憂。”
謝琮麵色一沉。
梨鴻擺手:“你先前同我說,百年前齊家少主齊樺與劍尊也有幾分交情,我以為你們串通好的了,就沒放心上。”
謝琮不語。
梨鴻也著急起來:“那師尊我現在就下山讓他們停手?”
謝琮抬手示意:“不,不用管。”
“隨他們去。”
盛昭垂眸,從窗邊看向街道上四處奔波的白衣劍修們,他們手持玉石,見一人便將他活靈活現的影像展露出來。
有些麵孔他也認識,是給他買過桂花糕的師兄們。
齊家子弟甚少出沒,住處離主峰也遠,若是盛昭性子不那麼張揚,恐怕不會與這些師兄們結識。
他側眸看向齊樺。
若是他真不認識,現下就真的中了齊樺的計,以為這是長老會發下的命令,而不是齊家發下命令。
盛昭適時地露出幾分傷心與怔然:“他們……在找我?”
齊樺慢慢晃著新換的絹扇,低聲:“對,現在滿大街都是在搜尋你的劍宗弟子。”
盛昭沉默下來,不說話。
齊樺麵露沉重:“劍宗山腳下是不能待了,否則遲早會被他們找到。”
“你想好去哪躲了嗎?我們得立即離開此地。”
盛昭捏緊了窗木,用力到指間發白,薄唇也緊抿著,好一會兒,才小聲道:“我不想走,回去就回去罷。”
“把事情說開也好。”
齊樺自然注意到他的情緒,抬手撫上盛昭的肩:“盛昭,你先冷靜。”
“若是回去了,你真的願意屈居江千舟身下?”
盛昭咬了下唇,垂下眼瞼:“我不願,可我……可我不想走。”
“我也不知道去哪躲。”
齊樺環住盛昭的雙肩,摟住人,輕柔下嗓音:“昭昭,莫要任性。”
“劍宗這片地帶想必都不能待了,不若你同我走?”
“同我回齊家,他們進不來齊家的地盤,隻要一路掩藏好你的蹤跡,誰也不會發現你在我這。”齊樺慢慢道。
他一字一句:“我將你藏起來,護著你,等日後我去探劍宗的口風,你再回去。”
齊樺:“可好?”
盛昭不語。
齊樺一下又一下撫著盛昭身後的如瀑青絲,他小心翼翼地抱住那纖細的腰身。
溫聲細語地哄騙著懷裡迷茫的蝶:“你也晉升元嬰了,也快到下山曆練的年紀,總是要離宗的。”
“不妨就當做曆練的遠行,安下心便可。”齊樺在心裡搜刮著一切能當做籌碼的話語:“齊家與劍宗是世交,你把它另一個家便可。”
他麵上不動聲色:“況且我是齊家少主,定能護你安然無恙,讓你舒心如意。”
齊樺等了許久,才等來盛昭順從地抱住自己,十指緊緊攥住自己身後的白裳,像是支撐不住,顫顫巍巍地收緊。
又因驕矜的性子,極力掩蓋委屈跟狼狽,裝作若無其事地應下:“好。”
可齊樺聽出了,這一聲裡帶著的微弱哭腔。
他饜足地勾起唇。
瞧,總是要吃點苦頭,才曉得懂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