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對峙最能切割意誌,直至管奕深開始呼吸困難,幾乎頹喪到底,方永新才突然有了動作。
毫無征兆的,伸手掏出他的手機。
點開備忘錄,指尖飛快按動,敲好一連串字符,再塞回褲兜裡。
“我的公寓地址。”
清淡貴氣的嗓音一如往常,不知是否錯覺使然,竟從中聽出微末隱忍的輕顫。
“工作日我經常加班,周六周日也要應酬,晚上一般會空下來,你可以那個時候來找我。”
管奕深一愣,有點不敢相信,方永新會如此輕易地妥協:“你不怕我們的關係曝光?”
“那你想來找我嗎?”
“……想。”
“那就彆理那麼多,想來就來吧,像這次安雅的事,有我兜著,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方永新用一種篤定而沉穩的語氣許諾,麵色如古井無波。
似乎完全忘了,當初如何三令五申,告誡管奕深務必在人前保持距離。
說完這句,便直起身坐回駕駛座,背對著他。
管奕深確信自己沒有看錯,那指尖一下下點在方向盤上的節奏,短促而急,分明沾染了惱火的意味。
生氣了?
生氣了為什麼不懲罰他?反而自己憋著,還順著他的心意妥協?
這是自己熟悉的方永新嗎?
管奕深也坐起身子,沒等挨近,便聽身側人喜怒不明地出了聲:“以後不要說這種話。”
他張了張嘴,一時反應不過來:“哪種?”
方永新扭頭,漆黑的眼珠透出沉沉暗光:“你剛才說過的,所有。”
最後兩個字咬音加重,清晰無比地鑽入耳蝸。
管奕深呆滯地看著眼前人,以為自己聽錯,又或者理解錯誤,再次一廂情願,想太多。
方永新麵無表情地轉回頭。
與平靜表象截然相反的,是此刻剪不斷理還亂的心緒。
他想不通。
他和管奕深的關係,他給管奕深的定位,以及他們兩個注定不能見光的秘密。
一切潛規則,在最初認識的時候,不就已經得到彼此的默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