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淡淡的絕望,卻深深沁入了骨髓裡。
“你說,這個局有解嗎?他是首富的兒子,有權有勢,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演員,他想搞死我,動動手指的事,我想起訴他,很可能身敗名裂,也得不到一個好結果。”
管奕深的臉色一早變得鐵青,易拉罐被他捏成麻花,未喝完的酒儘數灑上手背,他也不管不顧,喉嚨在發顫,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中擠出來:“畜生……”
“我知道你把我當朋友,關心我,才會追問那麼多,但這件事,無論跟誰說,對方都幫不了我,我不想你聽了,陪我一起難受。”
“可他那天過來,錄了那個東西,我就知道瞞不下去了,你也不會再允許我瞞下去。”
抬手擦了擦眼角,該說的話都說完,她轉過頭,聳了聳肩,強作輕鬆地安慰道:“你不用非想著要幫我,我沒事,真的,雖然邱學遠脾氣差了點,但他也給了我很多資源,這就是成名的代價嘛,娛樂圈誰不這樣?我早就看開了。”
管奕深緩慢而堅定地搖頭,語氣斬釘截鐵:“不行,你絕對不能再留在這畜生身邊,有辦法的,我一定能想出辦法!”
見他如此,華瑾像是早就預料到一般歎息,隨後半開玩笑道:“比如說你繼承了邱氏,架空他,讓他不敢作威作福?”
此話一出,管奕深心尖一動,登時有了計較。
是啊,這可謂是最一勞永逸的方法。
原本他來邱家,隻為了向邱翰林報仇,但如今,若想將華瑾拯救出泥淖,不擊垮邱學遠,根本辦不到。
可這事也並非一朝一夕便可促成,華瑾現在狀況明顯不對,管奕深擔心,她根本等不到那一天。
華瑾看出他心中所想,反過來寬慰道:“其實我也不是沒有退路,外婆現在的情況,能拖一天是一天,真等那一天來了,我就徹底無牽無掛,成了自由身,到時候出國,找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他找不上我,應該也不會糾纏了。”
說到這兒還歪了歪頭,俏皮地眨眼:“可能將來最大的麻煩,就是我倆不能常常見麵。”
“所以彆想不開心的事了,趁著咱們還能聚,放開了喝,”她火速開了兩罐啤酒,塞了一罐到管奕深手中,“今朝有酒今朝醉嘛,來,乾了!”
管奕深明白華瑾不願成為他的負擔,於是也壓下眉間陰翳,勉力擠出笑容。
既然前因後果都已經知曉,他便不可能坐視不理,那個殺千刀的視頻不銷毀,華瑾這輩子都不可能安心。
兩個人都藏著重重心事,卻都同時不想讓對方擔心,於是默契地埋頭喝酒,空了一罐又一罐。
直至酒過三巡,一齊醉醺醺地躺倒在沙發上,視野所及的景象都有了虛影,互望一眼,露出傻兮兮的笑容來,舌頭都開始打結。
“酒量不行啊管奕深……我喝的……明顯比你多嘛!”
“胡說……你已經到頂了……我才三分醉……還能拚!”
男人的好勝心令他強撐著又開了一罐,大口灌下去的時候,不小心手一抖,“啪嗒——”一聲摔落在地。
管奕深費勁扭頭,朝下方看一眼,也沒力氣去撿。
身子重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歪歪地斜倚著,眼皮沉得厲害,呼吸愈發遲緩,不知不覺間昏睡了過去。
就連突然響起的來電鈴,都沒能把他喚醒。
華瑾被吵得皺起眉,伸手推了推旁邊的人:“有你電話。”
毫無反應。
華瑾撐起身子,眯眼,端倪了管奕深好一會兒,才發現他已然睡死過去。
“哈哈,三分醉?”她好笑地搖頭,傾身拿過手機,看見屏幕上顯示的“方永新”三個字,思索了半天,才意識
到對方是誰。
邱翰林的養子?怎麼大半夜的給管奕深打電話?
她沒有多想,滑開接通,帶著幾分酒意,懶懶散散道:“喂,你找管奕深?”
那頭沉默了足有三秒,才傳來一道清冷矜貴的嗓音:“……華小姐?”
“唉喲,你聽得出我是誰呀?”華瑾有些驚訝,嘻嘻笑了起來,明顯不太清醒。
方永新似乎深深吸了口氣,爾後,十分平靜地問:“管奕深和你在一起?”
“是啊,他喝得爛醉,今晚估計回不去了……誒,難道邱家有門禁,你是來查房的?”
華瑾的語氣有些促狹,依稀聽到電話另一邊響起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緊跟著,便是方永新冷淡而稍顯急迫的語調:“不,我來接他回家,請華小姐把地址發給我,我很快就到。”
指尖纏繞著肩側散亂的頭發,饒有興味地挑起唇角:“那不行,我怎麼能隨隨便便告訴你他在哪裡,萬一你是壞人,把他擄走了怎麼辦?”
此話一出,方永新停頓了許久不曾應答,華瑾便也極有耐心地同他對峙。
一時無言,四下裡靜得隻剩呼吸。
最終,伴著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像是終於放下某種心結,方永新柔和了聲線,用非常客氣的口吻說道:“我不是壞人,我是他男朋友,之前鬨了點矛盾,現在我想和他重歸於好,請華小姐成全。”
漂亮的眼睛倏地睜大,背部瞬間挺直起來,整個人一下子清醒了。
媽呀,這麼刺激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