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腦混沌,視野更一片迷蒙,唯獨這一句承諾清晰地印入耳蝸,管奕深說不清那一秒的心情,胸口大石轟然墜落,手臂先於思維,緊緊回擁住方永新。
仿佛這般使然,身體的距離消失了,才能感到些微安全感。
拜托,拜托了……
千萬不要失信。
華瑾出名後,就把舅舅的小酒館買了下來,平常還是交給他們一家人打理,隻有每次她來的時候,才會提前關門,不做生意。
管奕深走進這家麵積不大的小店時,外麵的天已然擦黑。
鋪子坐落在較為偏僻的角落,不靠馬路,門一關,便顯得格外冷清。
桌上擺滿了啤酒瓶,華瑾低頭,正往玻璃杯裡傾倒褐色的液體。
湊近了,能聞到濃重的酒氣,也不知一個人喝了多少杯。
聽出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頭也沒抬:“來啦?坐。”
“什麼也彆說了,喝吧,”動手又倒了一杯,推到他眼前,語氣似有些嘲諷,“這臭水溝一樣的人生啊,隻能一醉解千愁。”
管奕深覺得她狀態不太對勁,但……畢竟外婆去世了,不對勁才正常,要是若無其事嘻嘻哈哈的,才需要引起警惕吧。
心裡雖這麼想,預感卻總有些不詳。
華瑾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儘,爾後,定定看過來。
“管奕深,能有你這麼一個朋友,是我唯一感謝老天的安排,分開四年都能重逢,不是你,我可能根本撐不到外婆走的這一天。”
管奕深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說什麼呢華瑾,真把我當朋友就彆嚇我,你彆怕,邱學遠現在走下坡路了,我很快就能把他從邱氏擠走,到時候他虎落平陽,肯定沒膽子再在你麵前耀武揚威……”
華瑾失笑地搖搖頭,語氣帶著微醺:“你啊,什麼都好,就是太為彆人著想了。”
“你關心我,我也關心你呀,你和那個方永新,怎麼樣了?”
管奕深一愣,想到白天自己特彆沒出息地流眼淚的畫麵,略顯底氣不足:“……挺好的。”
華瑾看著他,微微勾唇:“撒謊。”
簡短兩個字,聽得身前人眸色一變,正要開口,她又晃著杯中液體,歪過頭,語調平緩地說:“管奕深,你有個毛病你知道嗎?”
“有時候為人處世,過於理想化了。”
“想對人好,就完全不考慮自己,喜歡誰,恨不得把心都掏給對方。”
“我看得出來,方永新不是個簡單人物,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憑你的腦袋,應該不會想不到,切忌,切忌付出所有真心。”
那點驚訝迅速轉為愕然,管奕深抓緊了玻璃杯,一時半刻,竟不知該用何種神色麵對她。
華瑾單手支著下頷,微眯起眼瞧過來:“看你這個反應,我就知道我擔心得一點兒也不多餘。”
“我沒事,我已經想到辦法對付邱學遠了,你呢?”
“如果方永新利用完你就翻臉不認人,你承受得起嗎?”
華瑾的吐字又輕又淺,並無一絲威壓,然而每一句問話,卻都帶著見血封喉的鋒芒,直搗軟肋,刺得他如坐針氈。
當著方永新的麵,他可以表現得豁達,擺出君若無情我便休的灑脫,但真要他預備好麵對血淋淋的殘忍事實,逃避與不舍卻又占了上風。
見管奕深糾結半天,始終也沒法回答上來,華瑾便明白,這個好朋友中毒太深,早就難以回頭。
心中暗暗歎息,杯底敲了敲桌麵,轉移話題:“算了,咱們都彆想那麼多,船到橋頭自然直,你真的喜歡他,我也不可能拆散你們呀,來,喝吧。”
管奕深有些愧疚地看了眼華瑾,似乎明白自己的表現讓她失望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人生中第一次戀愛,就談得如此坎坷艱難。
餘下的時間,兩人都沒再開口,而是默契地一瓶接一瓶喝酒,仿佛當真指望著一醉解千愁。
僻靜的空間,隻剩液體傾瀉的嘩嘩聲,與玻璃杯相撞的清脆響動。
方永新找上門的時候,管奕深已經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叫不醒。
華瑾仍在不間斷舉杯,腰板挺得很直,臉頰微紅,眼神卻越喝越清明。
“華小姐……”
“我們的合作取消吧,”她倏爾抬頭,對上方永新的視線。
“我想通了,自己的仇自己報,邱學遠和我的恩怨,還是讓我自己了結為好。”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史萊克小天使的地雷和營養液,感謝湷檞和禦紫傾君澈兩位小寶貝的營養液,感謝好基友大白的地雷包養嚶嚶嚶
PS:小方fg立下了,他準備先作死一通再艱難追妻,唉喲,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