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重。”
管奕深再度睜眼,是被行駛中的顛簸喚醒。
外麵的天似乎更黑了,車裡亮著燈,方永新坐在駕駛座,把著方向盤,長眉緊緊擰起,展露出極為少見的焦慮,連管奕深悠悠轉醒,都沒察覺。
急速倒退的風景似乎是高速公路,“嘶——”地吸氣,喝酒不節製,總免不了頭疼。
方永新這才意識到身旁人已然蘇醒,立即降下一小半的車窗:“天太冷了,我怕你凍感冒。”
管奕深晃了晃腦袋,寒風一吹,腦子立刻清明:“沒事,和你一起坐車,不開窗也行。”
前後左右看看,越發疑惑:“這是去哪兒啊?大晚上,不住酒店嗎?”
握著方向盤的指節微微一跳,語氣聽不出異常:“現在在回菀城的路上。”
“這麼快?不說好了在深城多玩兩天嗎?”
方永新一時不答,視線的落點始終聚焦在前方路況,明明隻是隨口一問的話,偏令他薄唇緊抿,眉頭越擰越深。
“管奕深,我和你說一件事,你不要太著急。”
揉著太陽穴的手停住,不詳的預感隱隱約約浮現上來:“什麼……”
方永新又頓了好半天,才道:“祁梁哲挾持了小娟,借她打掩護溜進了醫院。”
“你說什麼?!”管奕深險些從座椅上跳起來,一手攥住身旁人的胳膊,完全不敢相信。
即便如此,方永新依舊沒有扭過頭,幽黑的夜景灌進眸中,半邊臉頰藏入錯落的陰影,意味難明。
“他剛剛打電話過來,說自己人在病房,要我們立馬送錢過去,否則,管阿姨就會有生命危險。”
轟隆一聲,腦海裡有什麼砰然炸響。
脊骨好像被瞬間抽走,幾乎癱軟在座位上。
為什麼?為什麼祁梁哲會出現在菀城?
警方不是推測他打算翻越邊境,逃亡緬甸嗎?
這段時日,網上對他的報道鋪天蓋地,有時還貼著照片,那敗類會不會是看到了,才鋌而走險?
指甲死死摳著身下座椅,橫七豎八的念頭在胸腔內左衝右撞,震得思維潰散,根本冷靜不下來。
昔日他和媽媽被祁梁哲暴.打虐.待的畫麵不受控製地閃現眼前,哪怕心裡告訴自己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亂,從幼時積累下來,浸透骨子裡的恐懼,仍舊來勢洶洶地翻湧而上。
媽,你彆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方永新時刻關注著身邊人的情緒變化,自然察覺到此刻的管奕深有多麼緊張惶惑,攀在方向盤上的指節越收越緊,眸光閃動,卻是無法形容的複雜。
一言不發,隻默默將油門踩到底,車身便如離弦之箭,於這沉重的夜幕下呼嘯前行。
市立醫院的大樓近在眼前,管奕深下了車,麵部僵硬得做不出任何表情,邁開步子飛奔往大門口。
方永新緊跟其後。
一路來到住院部,進電梯,摁下頂端的VIP樓層,直至這個時候,全身終於開始止不住地戰栗。
病房內發生了什麼,他不敢想,一想,太陽穴便發了瘋般地狂跳。
兩人全程沒有交流,等顫抖的手扶上門把,才突然被方永新中途攔下。
漆黑的眼眸盯著他:“冷靜,他是在逃通緝犯,隻是為了求財,不會有膽子對阿姨動手的。”
哪知話音剛落,門內直接傳來一道驚呼的女聲,伴著“叮鈴哐當”一通響,很明顯是某人被毆打,撞翻了病房裡的物件。
管奕深霎時瞪大眼,再也聽不進去一個字,手先於大腦,重重將門推開。
大約動靜過於突兀,幾乎是同一秒,凶狠的怒吼拔地而起——
“彆過來!再過來我一槍崩了她!”
瞳孔狠狠抽縮,病床邊,衣衫襤褸的祁梁哲正握著一把黑色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直對準母親的太陽穴。
那一瞬間,滔天的怒火熊熊灼燒心頭。
“你這個雜碎,放開我媽!”
“唉喲,不孝子終於來啦?”祁梁哲看清來人是誰,反倒眉毛一挑,放下警惕。
抖了抖手裡的槍,臟汙的臉上露出一個賤兮兮的笑容:“怎麼樣,錢帶來了嗎?我電話裡說過,隻要現金。”
作者有話要說:華瑾小姐姐真的慘嗚嗚嗚,and下章小方開始翻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