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以前這個時候秦子規都應該已經把精心準備的禮物送了上來,然後開始認認真真地聽自己許願了,結果現在直接翻臉不認人,絕情得很。
盛衍心裡那股子氣又噌得一下冒了出來,閉上眼,沒幾秒,就睜開眼,“呼”地一下吹滅蠟燭:“好了。”
許輕容打開燈:“這麼快?”
盛衍:“嗯。”
許輕容又問:“許的什麼願?”
盛衍不自覺地瞟了一眼秦子規,然後沒好氣道:“希望所有裝逼犯都離我越遠越好。”
秦子規正在剝著什麼的指尖微頓,而後很快恢複如常。
桌上也無人發現不對,隻有許輕容輕嗔一聲:“你這倒黴孩子,說好的許願擺脫倒數前十呢。”
“成績這種事情,隨緣。”
盛衍拿起筷子,滿不在意。
許輕容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跟子規學學。說到這個,子規,你信息競賽準備得怎麼樣了?”
許輕容問完,秦子規還沒回答,江平就一臉驕傲地接過話:“那必須沒問題,他這方麵是真有天賦,現在已經可以搞定很複雜的程序設計了。而且上次來我們公司技術部學習,APP研發部的也全誇他是天才,我現在就等著他大學畢業後來我公司光耀門楣呢。”
自豪之情,溢於言表。
許女士十分羨慕地歎了口氣:“真好。你說都是一塊兒養大的,怎麼我們家盛衍就跟長不大似的,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說完,眼神一轉,正好秦子規剝完了七八隻蝦後,不動聲色地把小碟子往桌子那頭推了一下,於是得出答案:“都怪子規。”
什麼都沒做的秦子規:“?”
許輕容也不理他,隻是偏頭看向秦茹:“你還記得不,大概他倆七八歲的時候吧,有次暑假我們都出差,沒人管他們。開學頭一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大半夜在臥室找不到人,嚇得要死,跑到書房一看,就看見大的坐在那邊板著一張小臉唰唰唰地奮筆疾書,小的就坐在旁邊哭得打嗝兒,我還以為怎麼了,走過去一看,好嘛,居然是盛衍暑假作業沒做,秦子規在那兒幫他趕。所以盛衍現在成績這樣,你們家秦子規功不可沒。”
江平也嗬嗬笑了句:“確實,子規從小就慣小衍,不說彆的,這蝦都剝了有十來年了吧。”
話音一落,盛衍夾蝦的手頓住了。
他完全沒注意到這蝦是秦子規剝的,隻是發現自己跟前多了碟剝好的蝦,加上很多年來養成的習慣,自然而然地就順手夾了。
結果現在被江平這麼一說,這蝦就變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不吃吧,顯得自己這個人特彆小氣。
吃吧,以自己和秦子規現在的關係,又會顯得特彆沒有尊嚴。
於是短暫的僵持後,盛衍機智地選擇把那隻蝦放進了許女士的碗裡:“兒的生日,媽的受難日,媽,您吃。”
這臭小子什麼時候這麼懂事了?
許女士瞥了一旁低頭不說話的秦子規一眼,當下了然,自己給自己夾了隻沒剝的蝦,陰陽怪氣道:“說吧,又和子規鬨什麼脾氣了?”
盛衍低頭給自己夾了塊剁椒魚頭,嘟囔道:“誰跟他鬨脾氣了,我又不是小學生。”
語氣比小學生還小學生。
許女士也懶得拆穿:“行,沒鬨脾氣就行,你馬上還要在子規家住幾個月,低頭不見抬頭見,真鬨脾氣了多尷尬。”
盛衍剛剛送到嘴邊的筷子瞬間僵住。
許女士淡定自若地剝著蝦:“今天本來買了好多菜,打算自己做給你吃。”
盛衍:“然後?”
“然後高壓鍋爆了,廚房炸了。”許女士把明蝦放進嘴裡,嗦了下指尖,雲淡風輕。
盛衍:“???”
許女士安慰道:“沒事,正好我要去倫敦幾個月,家裡趁機重新裝修一下,這段時間你就住你秦姨家。喏,東西都給你搬過來了。”
許女士隨手一指,指向走廊儘頭那扇敞著的房門。
從盛衍的角度,透過敞開的房門,可以依稀看見他那把電競椅炫酷的一角。
如果連電競椅都搬過來了,那此事基本已成定局。
而再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間房間的對麵正好就是秦子規的臥室。
而再再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如果他不想打擾二樓主臥的秦茹夫婦倆,他就必須和秦子規共用一個浴室。
“......”
想起自己十分鐘前剛剛立下的“以後各走各的路”的fg,盛衍感到有些絕望。
喉頭不自覺一滾。
下一秒,火辣辣的感覺立馬充斥滿整個喉嚨和口腔。
嘴裡還沒來得及咽下的細碎的小米辣的剁山椒就隨著這絕望一滾,嗆進了氣管。
本來還在震驚絕望中的盛衍立馬開始彎腰猛咳:“媽......咳咳咳咳咳......水......”
不等許輕容和秦茹反應過來,秦子規已經第一時間迅速起身,飛快地走到飲水機前,放好杯子接起了水,然後一把拉開冰箱門,皺著眉翻找起什麼。
然而盛衍實在辣得難受,不等秦子規回來,就在咳嗽之餘捕捉到了許輕容手邊那個她還完全沒有動過的裝滿水的玻璃杯,於是順手一端。
許輕容立馬睜大眼睛:“崽!這是白——”
盛衍仰頭一灌。
“——酒啊!”
“酒”字落下的那一刻,這輩子從來沒碰過任何一丁點兒煙酒的盛衍瞬間被疼出了眼淚花,刺痛和灼燙感順著他的味蕾喉嚨一路灼燒到五臟六腑。
他向來怕疼,這一下直接疼得趴在桌子上,緊緊攥著拳頭,掐著掌心,咳得像是下一秒就能泣出血來。
許輕容看見盛衍耳朵臉蛋眼角都通紅通紅的樣子,心疼得不得了,好在一轉身就瞧見秦子規已經一手端著水杯一手端著冰雪梨快步走了回來,連忙著急招呼:“子規,快來快來,小衍好像難受得不行,你看看怎麼辦呀。”
確實很難受。
少年伏在桌沿,臉埋在臂彎裡,單薄的肩胛骨劇烈起伏著,掌心掐出血印,看樣子是想強忍住不讓旁人擔心,卻又實在難受得忍不住。
秦子規沉著眉眼,快步走到盛衍旁邊,一手攬住他的肩,扶他直起身,讓他靠著自己,一手拿著水杯送到他嘴邊:“慢點喝。”
盛衍卻皺著眉,把頭一偏:“走開,不......咳咳咳......要......咳咳咳咳......”
五臟六腑都快咳出來了,眼睫上也已經掛上淚花。
許輕容看盛衍難受成這樣了,還不願意喝水,以為是支氣管出了什麼大問題,著急得不行:“怎麼了,寶寶?是還有哪裡難受嗎?要不要媽媽打120啊?你彆嚇媽媽啊。”
盛衍隻是艱難地搖了搖頭,然後抬頭看向秦子規,豎起食指,指向他:“你,不行。”
大人們著急了:“到底怎麼了呀,小衍?”
盛衍睜大眼睛,看著秦子規,目眥欲裂,滿眼通紅,表情壯烈如同義士即將捐軀。
屋裡三個大人緊張得一動也不敢動。
然後就聽見盛衍忍著痛楚,咬緊牙關,撐著嗓子劇烈的灼痛,艱難無比,一字一頓地送出了十個字——
“說好的,誰先管誰,誰是狗。”
“......”
那一瞬間,280平米的大複式裡除了倔強少年鐵血男人盛小衍同學撼天震地撕心裂肺的劇烈咳嗽聲以外,隻剩下三個大人無儘的沉默。
他們一時不知道該說盛衍幼稚,還是誇他烈性。
隻有秦子規依舊冷淡自若,重新遞上水杯:“嗯。”
“嗯?”盛衍眨著眼淚有點沒懂。
秦子規順手揩掉他眼尾的淚珠:“汪。”
作者有話要說:為愛做狗,攻德班成員加一。
盛衍專屬老公牌許願機加一。
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年齡改了一下,開局成年,忘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