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個王家。”陳瀅肯定地點了點頭:“我和王家兩個姑娘頗為相熟,今日之事她們也幫了我不少忙。香山縣主身邊那個叫掃紅的丫鬟,便是王家的丫鬟幫著侄女絆住的。”
略停了一會,她又說道:“那桃枝跳出來誣陷大姐姐時,侄女因見她袖子上沾了糖霜,就此起了疑,於是便請王家姐妹幫忙,收集了好些證詞並畫了地圖。若沒有她們相幫,僅憑侄女一人之力,是沒辦法在那樣短的時間內揭穿桃枝的。”
許氏這一下是真的吃了一驚。就連許老夫人的臉上,也帶著幾許訝色。
從陳瀅的話中不難聽出,她與王家姐妹不僅僅是相熟,而是關係極近,否則人家也不會那樣出力。
“這可真是……想不到。”許氏喃喃輕語,麵上猶自帶著幾分不敢置信。
王家稱得上是京中一大傳奇之家,更可謂大楚朝寒門士子的典範。
王家老太爺姓王名二八,不隻名字粗俗到可笑,且還乾著又粗又俗的最低等的行當——殺豬匠。
雖然生活在大楚朝的最底層,可王老太爺卻得了兩個好兒子,一個叫王左,一個叫王右。因後來同時考中了秀才,在夫子的建議下才改名為王佐與王佑,據說老太爺當時還特彆地不高興。
這兄弟二人名字雖怪,卻皆是天資過人的才子,少年時便已成名,又在同一年金殿麵聖並同時高中二甲進士,讓三代屠戶的王家一舉擺脫了庶民身份。
按理說,這故事的結局應該是王老太爺跟著兒子進京享福,從此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可是,這位老爺子卻特彆地古怪,竟是怎麼也丟不下那把殺豬刀,不僅不肯跟兒子進京,還繼續留在鄉裡給人殺豬。
見老父如此固執,王氏兄弟自是十分無奈,多次相請懇求,無奈老爺子卻總是不肯,好容易去一趟兒子的家,也總是掖著把殺豬刀四處晃悠,還時常愛與下人們、尤其是跟廚子喝酒吃肉,沒有一點兒老太爺的樣子。
饒是如此,王家兄弟對老太爺仍是極為孝順。
老爺子早年喪妻,卻堅持不肯續娶,就怕娶了後娘委屈了兩個兒子,硬是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娘地把兩個兒子拉扯大,因此父子間的感情極深。就算王老太爺乾出再出格的事兒,隻要他能留在盛京城,王氏兄弟便已經很歡喜了,又如何會去管束自己的老爹?
也許正是因襲了老太爺的“與眾不同”,王家這兄弟二人,行事便也常出人意表,屬於朝廷裡的異類。
其中,長子王佐為太常寺少卿,雖然職位不高,卻是從六科給事中一路混上來的,人贈外號“滾刀肉”,說好聽了是外圓內方,難聽點兒說那就是外滑內奸,十分不好應付,據說連幾位閣老都怵他。
至於次子王佑,那就更了不得,不僅做到了監察禦史,且還是個上能參天、下能參海,當不間兒還能參個皇帝的主兒,號稱全天下就沒有他不敢參的人。
陳瀅所說的王家姑娘,一個便是王佐之女,叫王敏蓁,另一個則是王佑之女,叫王敏芝。
因為王佑得罪的人太多,王佐也極不好相與,所以這兩個姑娘在貴族圈兒裡沒什麼朋友,姑娘們見了她們也大多也以走避為主。而陳瀅現在卻在說,她與這家的兩個姑娘交好,自是叫人吃驚。
“你與她們一直都很相熟麼?”許氏問道,神情間有一絲異樣。
王家兄弟雖然年輕,卻皆身居要職,若說元嘉帝沒有提拔他們的意思,任誰也不會信。而許家這回是鐵了心要爭一爭閣老之位的,如果能與王家交好,自然不是壞事。
陳瀅聞言,嘴角便擰了擰:“侄女與她們也不算特彆熟,不過每回見了總要聊幾句,隻能說挺談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