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太客氣了,小妹豈敢哪?”沈氏涼颼颼地說道,拿眼睛剜了陳瀅一眼,語聲越發地涼:“嘖嘖,二房看來是真沒人了,竟叫個小丫頭站在頭裡。”
一席話夾槍帶棒,把長房與二房都給罵了。
陳瀅麵色不動,端著茶盞喝茶,許氏則苦笑道:“三弟妹這又是在做什麼?有什麼話好生說便是。”
“我倒是想要好聲好氣地,隻架不住有人背後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兒。”沈氏的語氣越發恨恨,仰脖兒一口氣將茶喝乾了,又揮退了小丫鬟,自己動手倒茶,冷笑道:“我這是不請自來,大嫂這裡的茶說不得我也得好生喝上幾碗。”
這話說得益發惹人發笑,偏她麵上的神氣卻是又惱又恨,竟真的自己動手倒了茶,又是一口喝乾,倒有幾分那男子喝酒的架勢。
許氏雙唇微抿,麵上的神情仍舊是柔和而淡然的,舉首往四下看了看。
那跟進來服侍的小鬟見狀,悄無聲息地便退了下去,臨走前將那門扇也給闔上了。
許氏這才提著帕子揩了揩手指,淡然地道:“三弟妹少安毋躁,有話也不妨好生說。我這個做大嫂的旁的沒有,聽你兩句話兒的空閒總歸有的。”
沈氏自來是被許氏轄製慣了,方才也不過是仗著一時之勇闖了進來,如今見對方麵色淡淡,她便又想起了過往十幾年來屢戰屢敗的情形,心下不由得先怯了三分。
隻是,再一想打聽來的那個消息,才將熄下的火苗便又“蹭”地冒了上來。
她重重地擱下茶盞,拿著帕子向嘴上一抹,質問地道:“既然大嫂這樣說,那小妹我也就直話直說了。你這時候把三丫頭叫過來,所為何事?之前你不是……”
“三弟妹這話說得好笑。”許氏突然便開了口,截斷了她的話,慢條斯理地道:“我這個做伯母的與侄女坐下說話,這還不行了麼?”
沈氏被她說得一愣,陳瀅便趁此機會站了起來,攏袖道:“大伯母與三嬸嬸想是有事兒要說,侄女不打擾了。”說著便欲往外走。
她這舉動來得突然,沈氏與許氏皆是一愣,旋即那沈氏便冷笑了一聲,道:“遇事兒就當了縮頭烏龜,躲在人後頭攪風攪雨,當誰不知道呢?”
“三弟妹,你說什麼呢?”許氏立時低喝道,看了陳瀅一眼,越發壓低了聲音,沉聲道:“當著孩子的麵兒,你也消停些。”
沈氏早便是一頭的火,許氏越是相勸,她那火氣便越大。她抬手就將許氏的手給撥開了,拔高了聲音道:“我這話怎麼就說不得了?怎麼著,就許彆人調三窩四,就不許我們這心直口快的說個明白?”
語著她便將腦袋一揚,露出滿臉的不屑來,不陰不陽地道:“嘁,我還就瞧不上這樣的人了。鎮日裡就知道病歪歪地做個病美人,把自己家閨女當了擋箭牌,麵兒上安靜,背底裡淨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還真以為……”
“三嬸嬸為了那十幾畝水田,也真是拚了老命了。”陳瀅陡然打斷了她的話,轉身向她笑了笑,笑容古怪而又安靜,仿佛並不認為她這樣做有什麼不對:“三嬸嬸若是想要水田,光明正大地開口討要便是,何必指桑罵槐做個潑婦?我母親病不病的不與這些相乾,我鳴風閣的家事也不勞三嬸嬸置喙。三嬸嬸管天管地,還是先管好自己這張嘴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