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妹可好生坐著吧。”陳湘在旁輕聲勸道,白瓷般的麵孔上湧起了兩團薄紅:“外頭車來人往的,彆被誰給衝撞了去。”
陳涵頭也不回,極不客氣地道:“我就瞧瞧,又不下車,怎麼就能和人衝撞上了?”
陳湘見她又犯了拗脾氣,心下不免發急,臉也越發地紅,看了看一旁的陳漌,陪笑道:“四妹妹還小,不懂事,大姐姐莫怪。”
這原是替陳涵開解之語,可陳涵卻根本不領這個情,反倒回過頭來,將一雙薄皮杏眼瞪大了一圈兒,沒好氣地道:“二姐姐要做好人我管不著,可彆拿著我來襯人。”說著便掃了陳瀅一眼,不屑地一揚頭:“嘁,裝腔作勢。”
陳瀅十分之莫名其妙。
她這廂半個字都沒說,陳涵怎麼就能把火燒到她身上來?
陳湘見狀,越發地紅了臉,咬著嘴唇對陳瀅歉然地道:“三妹妹,真是對不住得很,你彆往心裡去。”
陳瀅擺了擺手,並不說話,一旁的陳漌也沒說話,隻望著車廂的一角發呆,似是神遊天外。
見平素最喜歡教訓人的陳漌居然沒表態,陳涵似是極為驚訝,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對方的神色,好一會兒後,方試探地道:“大姐姐今兒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句話都不說?”
陳漌這下子終是醒過了神,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我不說話又招你什麼了?”
“大姐姐彆惱啊,我就問問罷了。”陳涵做出一副委屈狀來,陳漌卻是理也不理她,轉頭去看彆處。
見此情形,陳涵反倒消停了,想必方才那捋虎須之舉不過是一時之勇,如今陳漌冷言冷語如初,她便也沒了那些想頭。
馬車很快便又駛動起來,外頭的婆子說是路口又通了,車廂中也恢複了安靜。
待馬車終於停下後,陳瀅她們在儀門前下了車,這才知道為什麼巷口會堵成那樣,卻原來是赴宴的人太多了。
想想也是,整個五月都無所事事,這些太太姑娘們可不都憋得狠了?如今恰有個賀壽的機會,長公主又會出席,堪稱一時盛事,所以,舉凡能和興濟伯府說上話兒的,差不多都到了。好在那興濟伯府地方足夠大,才能塞下這許多的賀客。
國公府的馬車一停,興濟伯夫人程氏便帶著兒媳夏氏迎了出來,將成國公府的女眷們請進了垂花門。
興濟伯府頗為不小,若依著祖製,一個伯府也不該有五進的大院兒。隻是,當今陛下素性寬仁,且念在與郭家算是半個親家的份兒上,並不追究。
踏進垂花門後,便是一片闊大的庭院,有榴花勝火,又有流水清溪,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幾座大山石子,上頭盤繞著綠森森的薜荔與淩霄,如今正是花綻葉翠,遠遠瞧著,便讓人生出涼意。
庭院四圍皆是朱漆抄手遊廊,青衣碧裙的丫鬟們穿梭往來,時而可見插金戴銀的一道道倩影,卻是各府女眷在園中遊玩,嬌笑聲不斷,越發將這盛夏的景致裝點得絢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