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越想越是氣恨。
成國公府這是存了心要把壽宴給弄得不歡而散,把他們興濟伯府的臉麵往地上踩啊!
“你這……”程氏拿手指著陳瀅,手指頭抖個不息,隻說了兩個字,就再也接續不下去了。
縱使在娘家練就了一身嫻熟的罵人本領,但此時此刻,她卻根本罵不出口。
就衝著人家手上的禦賜金牌,她也沒那個膽子敢口吐汙言。
可要是不罵,程氏這心裡又窩火得緊,隻覺得窩囊透頂,好好地辦個壽宴,竟給攪得這麼一團糟。
“郭夫人還請不要誤會,我並無他意,隻是想要查明真相罷了。”陳瀅向她解釋了一句。
陳瀅確實不是故意針對誰家的。即便這是在皇宮之中,隻要出現屍首,她也一樣要查。
這本是她的肺腑之言,然聽在程氏耳中,卻是格外刺耳。
隻是此時此刻,就算她有千百句罵人的話要說,可惜竟是發作不得,隻能苦笑著收回了手,搖搖頭:“三丫頭說笑了。”語罷又將眼風往那湖上一掃,淡聲道:“三丫頭口口聲聲兒說這湖底有死屍,這萬一你說錯了,又當如何?”
“我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湖底有死屍。”陳瀅垂下頭來整理著手中的死者發絲,神情篤定。
程氏聞言,心頭又是一陣地堵,旋即又有點心驚肉跳。
到底她也是一府主母,府裡的事兒她比誰都清楚,這湖裡到底有沒有屍首,這還真是……
她搖搖頭,禁止自己再繼續往下想。
唯今之計,還是要先把事情糊弄過去再說。此外,該提醒的人也該提前知會一聲,也免得事到臨頭亂了陣腳。
她這裡正自沉吟著,那管事媽媽卻是挨近了些,以極輕的聲音繼續說道:“伯爺正在前頭與府衙的老爺們說話呢,隻那些老爺們來得人數不少,伯爺怕招呼不過來,便遣了大管事送賀客們先離開。伯爺便遣奴婢來問一聲兒,夫人看看,要不要請長公主殿下出來說句話兒?”
程氏皺著眉頭,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攥著,尖利的指甲觸著掌心,有輕微的刺痛。
說不得,還是要請她那個尊貴的兒媳露個臉。
她暗自咬了咬牙,正要提聲喚人,忽聽一人語道:“母親,使不得。”
她怔了怔,轉首便見大女兒郭冰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一麵走一麵給她使眼色。
程氏心中正自煩憂,也不及細想,隻皺眉道:“你過來作甚?”
郭冰見她並沒聽懂自己的意思,隻得壓低聲音,耳語道:“母親,莫要去請長公主,那會叫殿下很為難的。”說話間,她便悄悄往王氏姐妹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語聲越發地低微:“母親您且瞧瞧,王家的人都還在呢。長公主殿下再是尊貴,到底也不能乾涉朝堂之事,更不能對朝廷官員指手畫腳。若不然,又有人要上本彈劾了。”
程氏看著王家姐妹的方向愣了一息,驀地如醍醐灌頂,刹時間後背已是汗濕。
她確實沒往這上頭去想。
以今日之情形,長公主不出現還好,一旦出現,必定極其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