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冤枉……”花在圃家的“噗嗵”一聲便跪在了地上,顫聲喊起冤來:“奴婢就是一時……一時怕了,這才沒敢……沒敢把手貼在鼎底下。老太太,奴婢冤枉……”
這微含嘶啞的聲音響起在明遠堂之中,聽來很有些刺耳。
許老夫人略略一抬手。
一旁的芙蓉立時會意,提聲吩咐:“來人,請花嬤嬤下去坐著。”說著又轉向花在圃家的,好言道:“嬤嬤好歹收斂收斂,也好留兩分體麵。”
這近乎於溫和的一句話,聽在花在圃家的耳中,卻比那晴天裡的霹靂還要驚人。
許老夫人根本就沒給她喊冤的機會,甚至連多問一句都不肯。
難不成,這一回她真是在陰溝裡翻了船。
她不由越想越懼,身子抖得幾乎跪不住,卻也不敢再喊冤,由得幾個粗使婆子拖了下去。
“我恍惚記著花嬤嬤像是有個獨孫。”看著那湘簾子在風裡晃動,許氏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端起了幾上的茶盞。
今日這出戲委實精彩得緊,而最重要的是,事情撕擄清楚了,長房毫發無損,她這個當家主母,這時候表個態亦是該當的。至於許老夫人聽還是不聽,做媳婦的自不好妄加揣測。
人都是有軟肋的,花在圃家的那個獨孫,便是軟肋。隻消拿住這一點,什麼秘密都審得出來。
看著上座三人若無其事的臉,陳瀅的心裡,驀地湧起了一股深切的厭倦。
她閉了閉眼,凝下心神,方才向上行了一禮,平靜地道:“祖母,孫女已然立地審結了此案,有了花在圃家的,想來那指使者很快就會浮出水麵。孫女之前的的提議,還請祖母……”
她話未說完,門外忽地便傳來一陣喧嘩。
“二夫人,您略等等……”
“二夫人且慢著些!”
那嘈雜的話音混合著紛亂的腳步聲,卻是快速往正房的方向而來。
房間裡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陳瀅更是麵色微怔。
二夫人?
李氏來了?
念頭才一轉到此處,便聽“啪嗒”一聲脆響,門前湘簾被人大力撩起,李氏的身影出現在了門邊。
“母親!”陳瀅大驚,提步上前便要說話,不想李氏竟是眉峰一立,厲聲道:“我兒退下!”
陳瀅腳步微滯。
也就在這個當兒,那守門的兩個丫鬟也急急追了過來,紅著臉立在李氏身後,一見那屋中許老夫人淡漠的臉,立時雙雙跪倒在地。
“婢子們沒攔下二夫人。”其中一個穿綠的丫鬟低聲稟道。
許老夫人點點頭,看向李氏的眼神很柔和。
“你來了。”她說道,仍舊如同她無數次開口說話一樣,語聲遲緩,不見起伏。
奇怪的是,這三個字卻像是有著魔力,兩個丫鬟齊齊鬆了口氣,伏地行了一禮,便起身退去門外。
“二夫人快坐。”芙蓉走上前幾步說道,一麵便將李氏引去了座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