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淡淡一笑,再不多言。
這到底是人家後院兒裡的家事,外人總不好置喙,對於這個叫明心的丫鬟,倪氏隻說了這一句,這話題便揭過了。
一時仆婦進來,報說馬車備好了,倪氏便招呼眾人起身,又向黃氏道:“老爺提前雇了好幾張車,足夠我們這麼些人坐的了。”
黃氏便向她端出個笑來,說道:“教夫人費心了,今日原是我們多有打攪,勞夫人替我們裡外忙活,委實是不該再添彆的麻煩。隻我如今有一事相求,還請夫人把我們母子安置在一張車上。”
說這話時,她特意將長子何縝並次子何綸往身旁拉了拉,說道:“縝兒身子單弱,綸兒風寒才好,皆吹不得風,少不得我這個當娘在旁看著,隻盼著這一路他們彆病了才是。”言語間對兩個兒子極是著緊,卻單單把女兒何綏丟在了一旁。
這舉動落在旁人眼中,卻是沒人多說半個字,就連何綏自己也是麵無異色。
陳瀅遠遠地瞧著,莫名便想起了第一世的孤兒院。
在那裡,女孩與男孩的比例是失調的,經常能達到可怕的十比一、十五比一。
因為性彆而被拋棄,這幾乎是孤兒院大多數女孩子的遭遇,重男輕女的思想,就連在現代時都無法根除,在大楚朝就更是根深蒂固了,黃氏之舉,不過是一個側證罷了。
這情形並不叫人意外,隻是此刻驟見,陳瀅心理上還是有些不舒服。
既然客人開了口,倪氏自是不會不應,遂笑道:“這樣正好兒,便叫你們家二丫頭與惜兒她們一起吧。她們幾個年歲也沒差太多,正有話說,這一路倒也不孤單。”
黃氏忙謝了幾句,便與眾人出了屋,明心此時亦跟上前來服侍,黃氏倒也沒顯出異樣來,隻隨口吩咐:“我這幾日腰疼得緊,一時上了車,你替我捶一捶。”
“是,太太。”明心十分溫馴,秀麗的眉眼間不見半點情緒,上前伸出胳膊,黃氏便搭著她的手往前走。
不想,這還沒走上兩步,黃氏忽地腳步一頓,旋即蹙眉掩鼻,略帶嫌惡地看了明心一眼,問:“怎麼這麼大的味兒?你又去古記買蔥餅去了?”
這原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卻生生被她說出了幾分殺氣。
明心神情安詳,從從容容地躬身賠罪:“太太恕罪,婢子沒洗淨手,這就去洗。”
卻是承認了買餅一事。
黃氏的麵上忽的湧起怒意,卻又飛快散去,轉眸看了她半晌後,方擎出個似有若無的笑來:“你倒真是勤勉,臨出門兒了還不忘去買老爺最愛吃的蔥餅,真是個好丫頭。”
“這是婢子應儘之責,不敢當太太誇讚。”明心的回話沒有半點煙火氣,純是一副忠仆模樣。
黃氏沒說話,隻淡淡地打量著她,旋即拂袖:“去洗一洗,仔細洗乾淨些。”
明心應是,躬身退下,想是找地方洗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