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的話,何大人確定這三樣就是失物。”那吏員顯然也對此感到很不可理解,但還是如實稟報:“何大人拿出了一本很厚的錄冊,據何大人說,那是何家太太管家用的,上頭記著家中一應用物,連一根針的去處都記錄在冊。這三樣失物便是何家太太叫人細檢了一遍後查出來的。”
他說到這裡停了一下,又續道:“何大人還轉述了何太太的話,說是這些東西昨晚的時候還在,今天上晌卻是沒了。家中下人斷不敢偷東西,定是那賊人偷了去。”
裴恕一臉要笑不笑的神情,盯著那紙看了良久,方抬了抬下巴:“你下去吧。”
那吏員如蒙大赦,飛快地退了下去。
裴恕抬起手來,在眉心處狠狠地捏了幾下。
何太太管家管得可真精細,這三樣失物也難為她能想得起來。
隻是,如此不倫不類的失物,越發讓案件撲朔迷離。
那凶手若真是順手牽羊,為何不拿些貴重物品,沒的去偷帕子做什麼?還有那個針線袋兒,那有什麼偷的?
難不成……這凶手是個女人?
這應該也不可能,那鞋印兒那麼大,一看就是男子留下的。
再退一步說,就算凶手是女人,她偷帕子和針線也很奇怪,這都殺人了竟還想著做針線活計?
裴恕放下手,隻覺得頭痛欲裂,恨不能拿盆涼水澆一澆。
他翻閱過那麼多的刑部卷宗,還從沒見過如此詭異的案子,簡直叫人無從下手。
這些餘孽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們這樣做目的何在?
緊緊蹙著眉頭,裴恕將失物記錄與驗屍記錄並陳於案,兩手撐在大案兩邊兒,視線從左滑到右,複又從右轉向左,麵上漸漸便聚起了困惑。
毫無章法的殺人手段,以及不知所雲的偷盜行徑,勾勒出了一個叫人難以理解的凶手形象。
裴恕現在有點懷疑這人是不是個瘋子。除此之外,他委實是想不出還有什麼人能夠同時兼具這種種怪癖。
瞪著一雙不太大的眼睛,來來回回地將這兩份記錄看了好幾遍,裴恕最後終是轉開了視線,再度抬手用力地捏著眉心。
那一刻,他的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了一張異常乾淨的臉。
“怕是也隻有她,才能看出這裡頭的古怪來。”他自語似地說道,搖了搖頭。
此時,又一名吏員來到門外,叉手稟道:“大人,那鞋印我們追到後牆外頭就沒了。”
裴恕“唔”了一聲,命他下去,頭越發疼得厲害。
除了這兩份記錄,那鞋印也是個怪異得叫人驚訝的存在。
連足跡都留得這麼囂張,若非確定凶手不會武技,裴恕甚至會認為這是藝高人膽大的體現。
除此之外,何君成並黃氏住所外的大量足跡,可以證明凶手在那個地方逗留了不少時候,可他卻偏偏沒動手。
縱然裴恕給凶手找了幾個不殺何君成的理由,可他總覺得,他的猜測隻怕有誤。
此念一生,他便有點坐不住了,起身向外喚道:“老常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