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瀅聞言便笑:“媽媽這皆是為了我,我省得。”
馮媽媽陪笑道:“奴婢就是瞧著心疼。姑娘儘心儘力地幫著查案子,小侯爺偏又那樣兒……”
她搖搖頭沒往下說,但那神氣還是有些不得勁兒。
陳瀅見了,心下也自有些感慨。
自鬼哭嶺回來之後,馮媽媽對有些事情的態度就變得微妙起來,不再像以往那樣死拉著“規矩”二字不放了,倒是開明了許多。
或許,隻有在身臨絕境之時,人才會察覺出哪些是真正重要的,哪些又是可有可無的罷。
主仆二人一時皆是無言,徑自行出長街,正欲拐彎時,便聽見身後傳來了一聲低喚:“陳三姑娘留步。”
醇酒般的聲線,除卻裴恕,再不作第二人想。
陳瀅轉首回望,便見裴恕一身玄衣當風,大步走了過來,行止間不似昔時散漫,隱隱含了幾分焦色。
陳瀅不由心頭一跳,忙壓著聲音問:“是出事兒了麼?”
“無事,不必多慮。”裴恕答得很是輕鬆。
陳瀅心下略安,那廂裴恕身高腿長,沒兩步便走到她的身邊,卻沒去低頭看她,隻沉聲道:“方才我失禮了。”
陳瀅便挑了挑眉。
這是賠罪來了?
這其實也不算什麼,隻是他這態度似是太過鄭重了些,倒叫陳瀅有點不知該如何應對。
“本案尚有許多細節懸而未決,還要請姑娘解惑。”裴恕再度語道,高大的身影立在陳瀅側畔,似將與那連天陰雲相觸。
陳瀅仰首看了看他,輕輕一笑:“小侯爺言重了,你我二人聯手查案,何來失禮一說?至於那些細節,我原想著寫在記錄中的,不過如果小侯爺願意現在聽,則現在說亦無妨。”
裴恕是個極好的搭檔,她很願意與之搞好關係,且兩個人至今的合作都很不錯,至於那些許禮數,她並不在乎。
裴恕此時方才垂眸,視線在陳瀅麵上匆匆一掠,負在身後的手便鬆了些。
還好,這個古怪的小姑娘並沒生氣。
這就好。
縱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陳三姑娘不生氣就算是“好”,但他還是莫名地覺出了一種舒泰。
就像是他們之前數次相對無言時一樣,那種叫人舒服的感覺,他並不討厭。
便在他思忖之間,他們已經拐上了那條通往何宅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