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就這麼走了麼?”
盧宛音的舉動似是擊碎這寂靜的一顆石子,讓盧宛寧終是醒過了神,於是提聲說道。
她的反應與盧宛音正相反,不退反進,一臉坦然。
似笑非笑地說出了那一句後,她便淡淡地看了看水閣中的陳瀅,隨後,嘴角便翹起了一個譏嘲的弧度:“陳三姑娘聽人壁角,竟也能聽得如此光明正大,真真叫人佩服。”
“背後道人短長,似乎也並不能稱之為良好的教養。”陳瀅的語氣很平靜,純然是就事論事的態度。
盧宛寧若無其事地抬袖理鬢,答得亦極淡然:“背後議論彆人確實有錯,卻也不過是小節罷了,總好過那些在野外和賊人過了一宿的人。那可是名節大事,於女子而言,比生死還重。”
最後五字,語氣格外地沉,仿若要用這短短一語,將人壓製於地。
“盧六姑娘這話說得很不準確。”陳瀅的語聲乾淨至極,完全沒受那五字真言的影響:
“那天晚上我們守住了山穀,與賊人戰鬥並且擊敗了他們。您用一個‘和’字代替了這一切,盧六姑娘,您這是在偷換概念。若這是有意為之,那麼您就是在造謠汙蔑、無中生有;如果這是您無意為之,那麼我希望您能找個學問好些的夫子,好生學一學用如何用正確的語言去描述事件。”
盧宛寧的神情滯了滯,旋即麵孔一下子漲得通紅。
這位陳三姑娘,說話怎麼這般不著四六?
都被人指摘到臉上去了,她不說難堪羞愧,竟然還有閒心去管彆人會不會說話?
明明是對方理虧,明明是她盧宛寧占據了最高點,可是,對方的回應卻是如此之怪異,讓她有了種一拳打在棉花上、又被那棉花反彈了一臉的感覺。
這可是名節大事啊,是一個女子拚死也要守著的事物,怎麼這位陳三姑娘看上去像是一點也不在乎?
這人的臉皮,何其之厚?
“陳三姑娘這是詞窮了,倒曉得來挑我的刺兒?”盧宛寧竭力維持著表麵的風度,扶在欄杆上的手指卻因憤怒與震驚而顫抖起來:
“既是你說到了當晚始末,那咱們就來論一論那晚的情形。招遠縣令之事想你也聽說了,他們有十餘名軍卒護衛,卻仍舊叫賊人擄去了家眷,死傷慘重。據我所知,你們幾家車隊隻有三名侍衛護著,圍攻你們的賊人卻有好幾十。就憑那區區三人,怎麼可能打退賊人?”
說到這裡,她已是滿臉嗤笑,將衣袖掩了唇,隻露出了一雙滿含譏誚的明眸:“所謂欲蓋彌彰,這話用在陳三姑娘你們身上,正當合宜。名聲乃是頭一等的大事,自不能輕忽,你們知茲事體大,於是就編了通謊話糊弄世人,不過是用來蒙蔽那些無知之輩罷了,明眼人誰看不明白?”
她的聲音越發清亮,仿若帶笑:“分明是你們自己名節有虧、行為不檢,你們不想著在家思過也就罷了,竟還覥顏到處指摘旁人。所謂反咬一口,差不多便是如此的罷。”
一番話說下來,無一字不重、無一字不難聽,竟是一點兒麵子都不給,直接將臉皮扯爛為止。
尋真與知實直氣得渾身亂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