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很快便到了地頭兒,眾人下車後,李惜伸著脖子到處打量,滿臉的新鮮得趣,很快便指著那權作匾額用的大塊青石,問陳瀅道:“表姐,這學校怎麼也沒掛個牌匾呢,就這麼一塊兒石頭?”
那青石上寫著“泉城女校既婦女兒童庇護所”的字樣,端正的大字筆力遒勁,約略彌補了幾分匾額缺失的遺憾。
陳瀅便笑道:“我想做出點年代感來,又很喜歡這種青石的樸拙之氣。待年月久些,這石頭經了風吹雨淋,其上布滿苔痕,而字跡卻仍在,則每個來到這裡的人便會知道,這是一所曆史悠久的學校。”
“喲,三姐姐野心不小哇,竟還想著名垂千古呢。”陳涵馬上就接了一句,語氣涼涼的,十足十的嘲諷。
陳瀅早就對此免疫了,聽見也當沒聽見,李惜倒是很認真地道:“母親都說了,表姐這事兒若能長長久久地下去,說不得就真能青史留名。”
這般說著,她便又轉向陳瀅,略帶解釋地道:“母親原本也想來的,隻如今她忙著事兒呢,不得閒兒。”
這本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句話,可陳湘姐妹聽了,卻是對視了一眼,神情各異。
隨後,陳涵便上前攬住了李惜,笑指前方道:“呀,你瞧那裡有片竹林,一時進去了,咱們且賞景去。”說著話便把她給拉到了一旁,兩個人嘰嘰咕咕地不知聊些什麼,李惜笑得甚是開懷。
陳湘一臉同情地看著這位李家表妹,歎道:“唉,惜表妹這樣好的姑娘,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件事兒呢?”
陳瀅“唔”了一聲,不曾言聲。
鬼哭嶺的傳言,始終隻在貴族圈兒裡打轉,倒是沒傳到市井中去,而饒是如此,此事對李家的影響亦是巨大的,首當其衝就是李惜的婚事。
李惜隻比陳瀅小了半歲,如今也算十四了,虛上一歲就是十五,正該說親。而李珩有個姓鄭的同窗,老家便在濟南府,如今此人在京中鴻臚寺任著寺丞,是個再閒散不過的閒官兒。
雖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輩,但這鄭寺丞膝下長子卻是個可造之材,名叫鄭繼儒,今年堪堪十九歲,尚未婚配。
前年時,這鄭繼儒外出遊學,曾在鬆江府逗留了好幾個月,李珩頗是指導了一番他的功課,對他的人品還是比較滿意的,再加上其人生得豐神俊秀,倪氏亦頗中意,鄭繼儒與李惜又是年歲相當,兩家也算世交,便有了議親的意向。
其後,李珩調任濟南知府,正是鄭家祖籍所在地,那鄭夫人因並未隨夫進京,鄭寺丞便把這門親事交予夫人打理了。
去年冬至時,鄭夫人親自登門送節禮,當麵兒見過了李惜,對這個討人喜歡的小姑娘似是很滿意,不僅贈送了價值不菲的見麵禮,亦曾隱晦地表示,會在今年開春後正式提親。
可誰想,這一個年過下來,元月也就罷了,這二月都過去了,鄭夫人那裡卻是半點動靜都沒有,倪氏又不好去催,委實是好些日子沒睡踏實。
而直到前些時候,她才終是從旁人口中得知,那鄭夫人如今正忙著四處給鄭繼儒相看親事,竟是把李家給晾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