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幾日陳瀅一直忙著收拾行禮,閒暇時間還要處置女校的事情,委實沒撈著機會與郎廷玉說話,是故,對於此行的目的,她到現在還一無所知。
馬車很快便抵達城門,有郎廷玉上前接洽,自是一切順利,再過不多時,馬車便重又駛動起來,尋真笑眯眯地上前掀開車簾,舒了口氣道:“這下子可好了,總算出城了。”一壁說話,一壁便湊在那窗前往外看。
濟南雖好,那規矩卻比京城大得多,對女子約束猶緊,就連身為仆役的她都有種明顯的束縛感,此刻終於離城而去,她隻覺心胸頓開,仿佛連天空都變得高遠了些。
“這雨卻惱人得緊,隻怕路上要多耽擱些時日。”知實不似尋真這麼沒心沒肺,想的便多些。
陳瀅便道:“應該不會太耽擱的,我們人少,上回來的時候卻是好幾家的車子在一起,又是女眷居多,路上自然走得慢,這次定是不會的了。”
說罷,又問尋真:“我們要先在女校停一會兒,你告訴郎將軍了麼?”
尋真忙道:“回姑娘,婢子一早就告訴了,這會子馬車正往女校的方向去呢。婢子看著路,不會錯的。”
女校並沒建在官道旁,而是位於由官道分出來的一條支路向下,此刻,馬車的確正走在那條支路上,陳瀅挪去窗前看了一眼,便放下了心。
他們這支車隊就隻有陳瀅這一輛馬車,餘下的則是由裴家軍並侍衛組成的馬隊,共二十騎。
雖然人數少,但護衛的力量卻空前強大,且又是騎兵,速度自是快了許多,她們主仆幾個沒說兩句話,馬車便又停了下來,卻是女校到了。
郎廷玉上前稟報了一聲兒,陳瀅便下了車,向郎廷玉歉然地道:“抱歉,女校還有些雜事要處置一下,請郎將軍稍等。”
郎廷玉叉手應是,陳瀅向他笑了笑,便提著裙子走進了校門。
今日值班的恰是葉青,陳瀅與她打了個招呼後,便先去辦公室把該辦的幾件要務處理了,又順便去李氏那裡瞧了瞧。
李氏如今長居於此處,身體已然大好,心情似乎也跟著鬆泛了下來,每天都會去給幼兒園的小朋友們上課。陳瀅去時,她正在做著上課前的準備,整個人的精神麵貌都與往常不同,就連氣色也比在城裡居住時好了許多。
陳瀅將要前往登州之事,李氏也是知道的。興許是身在女校之故,她對有些事情看得便沒那麼重了,這一回倒是沒像素昔那樣擔心,見了陳瀅,也隻叮囑她“路上小心,到了地方報個平安”。
見李氏心胸放寬,身體又很健康,陳瀅心下自是寬慰,與她略敘了幾句話,便自辭去。
小院之外,雨正潺潺,細密的雨絲順著廊簷兩側落下,仿若兩道透明的珠簾,隔簾看去,是暮春時節蔥蘢的風物,耳畔亦有零落的雨聲斷續而來,越發使人心靜。
主仆三人穿過夾道與角門,沿著筆直的遊廊往校門方向而行,越往前走,那校舍中傳來的琅琅書聲便越清晰,那聲音糅雜在雨聲中,讓陳瀅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那副著名的對聯。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她輕聲自語地道,唇邊漾起了一枚淺笑。
但願將來的某一天,泉城女校會有“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的女學生們出現,讓這個時代的女子,真正踏出高高的圍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