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稍安,正要收回視線,驀覺數道視線看了過來,她不著痕跡地一轉頭,便瞧見了謝薑與謝妍。
這對姐妹花與柳氏坐在一桌兒,三人正不住地打量著陳瀅,時不時掩著嘴交談幾句,會心一笑,複又再去看陳瀅,顯然正在說著關於她的什麼話。
對於這一家子,陳瀅委實是沒有應付的耐心,看過也就罷了。
嘴長在人家身上,人家要在那裡議論幾句那是人家的自由,她懶得管也管不著。
很快便到了開宴的時辰,席間一切如常,也沒有發生什麼灑湯倒酒之事,平平安安地宴罷,眾人自由活動,陳瀅便陪著陳氏回屋暫歇。
李氏坐了半日的席,期間不知應付了多少好奇的試探,更要忍受無數善意或惡意的目光,身體上雖然不累,精神卻很疲乏,陳瀅實是怕她太過勞心。
李氏果然是累著了,回屋後便躺下睡覺,一覺歇到申初時分才醒。
陳瀅一直陪在她床邊看書,見她起了,便將紫綺她們叫進屋,母女兩個重新梳頭換衣,相攜著出了鳴風閣。
晚上這場宴會才是重頭戲,來的客人也比白天更多,許老夫人一早便交代了,要李氏也幫著招呼招呼客人,李氏自不能辭,是以走得比較早。
甫一踏上那轉折的曲廊,不遠處驀地行來數人,當先二人一樣的長身玉立,一樣的大袖當風,左首那人蒼白溫潤、高挑俊秀,有若月夜孤竹,而右首那個眉眼清雅,好似濁世佳公子。
竟是陳劭與陳勵兄弟。
“老爺?”李氏立時停下腳步,視線掃過陳勵時,扶著陳瀅的手便緊了緊,旋即便換出一副笑臉來,看向陳劭:“您怎麼出來了?”
為怕打擾他靜養,今天的事情許老夫人並沒叫人通知陳劭,而他此時出現,顯然是要去前頭觀禮。
“夫人也是去前頭的麼?”陳劭停下腳步,蒼白的臉上含著一抹笑。
李氏幾步上前,視線再度掃過一旁的陳勵,點了點頭:“小叔也在呢。”旋即便又轉向陳劭,柔聲細語地道:“老爺如今還病著呢,這是要去哪裡?”
“我去看看濮哥兒去。”陳劭道,歎了一聲,抬手撫了撫袍角,神情感喟:“這日子過得可真是快,眨眼間濮哥兒都成親了,我這個二叔怎麼著也該去瞧瞧的。”
見他果然要去前頭觀禮,李氏不由情急,也顧不得其他,一把便拉住了他的衣袖,苦苦勸道:“老爺,外頭人多氣味大,這天氣又熱,您何苦遭這個罪?”
語罷,眼風飛快掃向旁邊的陳勵,複又仍舊歸落於陳劭的身上:“老爺您身子骨兒又沒好全,太醫的醫囑萬不能忘的,這萬一被人衝撞了去,豈不是辜負了老太太的一片心?若是老太太再急出病來,我們這些下頭的人又該如何自處?”
語多婉轉,然意思卻再明顯不過。
這是在怪陳勵攛掇陳劭出門兒。
陳勵淡淡一笑,躬身退後兩步,並不接話。
李氏心頭微惱,卻也不好當真指摘這個小叔子,隻得一臉急切地去看陳劭。
隻要陳劭不肯去,陳勵也勉強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