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裡也是一片歡聲笑語,世子爺陳勳並夫人許氏正忙著招呼客人。陳瀅陪著李氏見過他們,挑了個不要緊的位置坐了,那廂沈氏便湊了過來,拉著李氏親親熱熱地說起話來。
陳瀅初時詫異,隨後便釋然。
沈氏突然如此熱情,並非她轉了性,而是為著臉麵二字。
這滿屋子的賀客,無一不是當朝權貴,沈氏往裡頭一坐,幾乎沒人願意搭理她。天幸李氏這時候來了,這位二房媳婦如今可比她沈氏混得還慘,她拉著李氏說話,就是想要個陪襯之人而已。
沈氏的這點兒小心思,自瞞不過李氏去。
隻她素來不喜在這些無謂的小事上爭個高低,更兼有個人在耳邊聒噪著,倒還能擋去不少異樣的目光,遂由得對方拉著,麵上端出個恬靜的笑來,權作個擺設而已,一麵便向陳瀅打了個手勢。
陳瀅無奈地看了沈氏一眼,點點頭,便帶著知實去了外頭。
賀客們大多集中在房間裡,門外倒沒多少人,陳瀅默立於廊下,想著待新婦進門,走完程序,定要李氏來外頭走走,也免得她氣悶。
正自思忖間,忽見羅媽媽匆匆走了過來,神情間似有焦色。
陳瀅立時招手:“媽媽到這裡來。”
羅媽媽聞聲看去,麵色立時一鬆,快步上前,低聲道:“奴婢正要找姑娘回話呢。”說著便往左右看了看:“夫人沒在吧?”
一見她這神情,陳瀅的心就往上提了提,道:“母親在裡頭說話呢,有事你與我說。”
一麵說話,她一麵便又往那曲廊深處走了幾步,遠遠避開了眾人。
羅媽媽亦步亦趨跟了過來,悄聲道:“奴婢正是這個意思呢。”說著往前湊了湊,用更輕的聲音道:
“有件事兒要與姑娘說一聲兒,四老爺拉著老爺去了外頭流水席,瞧著像是要避著人說話的樣子,奴婢不敢專擅,特來回稟。”
原來是這麼回事。
陳瀅心下略安。
陳勵其人,她始終看不太透,每每視之,總如霧裡觀花。
可換個角度說,雖然對此人持保留態度,但這人對他們二房,又似乎並無惡意。
在這一點上,陳瀅相信自己的直覺。
此外,那相國寺的番僧,陳瀅後來請裴恕幫忙打探過,事實證明陳勵沒說謊,那番僧確實擅醫術,治好了不少人,且也沒發現他與陳勵有什麼私下裡的勾當。
隻是,到底還是叫人有點不放心。
蹙眉忖了片刻,陳瀅便道:“既如此,我去前頭瞧瞧去,媽媽去裡頭陪著母親吧。”
李氏雖然身子已是無礙,但她勞神之事太多,陳瀅委實不希望她被太多雜事打擾。
羅媽媽心領神會,躬身道:“姑娘且去,奴婢知道怎麼做。”
一時羅媽媽去了,陳瀅便又將大篆、小篆喚來,叮囑她們:“好生留在這裡聽用,若是母親問起,就說我去外頭散散,很快就回來。”
二人束手應是,陳瀅便帶著知實沿遊廊的另一側轉出院門,徑往前頭而去。
流水席便設在二門外頭,整整擺了十八桌,坐席的除了街坊鄰裡外,大多數是聞風而來的各色人等。
這也是京城慣例了,亦是一種變相的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