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瀅點點頭,沿花徑轉去側門。
鄭壽一家原是看守西客院兒的,卻因貪食酒菜、犯下大錯,許老夫人原欲發賣他們,李氏便順手將他們買下了。
這一家子都是老實人,知根知底,遠比外頭買的更合用,李氏也不過做個順水人情,他們全家卻是感恩戴德,直念著李氏的好,沒叫他們骨肉分離。
若他們被發賣,那人伢子可不管你是一家兩家,能賣便賣,到時候一家人說不得就要分作幾處。如今李氏卻將他們闔家買下,且還是從前舊主,他們自是大感幸運。
如今,他一家皆在二門外當差,鄭壽會趕車,李氏便從車馬行常雇了一輛馬車,由他做個車夫;大兒子阿虎機靈些,便專管傳話跑腿;小兒子阿牛是個踏實的,便給了陳浚做書僮;至於鄭壽家的,因她手腳勤快,便管著內宅打雜。
鄭壽趕車倒是走得穩,行不多時,陳瀅她們便抵達了目的地。說來,這兩處宅子本就隔得不遠,就算步行,也就二十分鐘左右。
甫一下車,陳瀅便見紫綺正候在門前。
“姐姐怎麼出來了?”見她瘦伶伶地站在門前,風吹就倒的樣子,尋真快手快腳地去扶她,又勸:“姐姐就該好生養著,外頭風還是挺涼的,拍著風又是一場病。”
紫綺的精神倒還不錯,陪笑道:“姑娘來了,婢子迎一迎也是該當的。”
她轉身在前帶路,將陳瀅讓進院中。
紫綺住在偏院兒裡,那是一間很小的院落,天井不過五、六步,陳瀅覺得氣悶,遂叫人在花園涼亭排開桌椅,置上熱茶點心等物,請紫綺坐下說話。
紫綺自是百般不肯,道:“姑娘也彆為難婢子了,婢子已經大好了,再過些日子就回去服侍太太去,這規矩萬不能亂的。”
見她堅不肯坐,陳瀅也不強求,喝了兩口茶,便揮退了尋真等人,將紫綺叫到近前來,輕聲問:“你昨天叫人帶話說,你想起了一些事,卻不知是什麼事?”
因紫綺創傷後遺症始終未愈,自她回來後,陳瀅便再沒問過她案發當晚的情形,可昨日她突然卻遞信,說已然憶起前事,陳瀅這才過來。
紫綺聞言,麵色微有些泛白,站了一會兒,方用很低的聲音道:“婢子之前說過,婢子那晚上去西客院,才一進西廂,突然頭就很疼,然後就迷迷糊糊地起來,在那期間,婢子恍惚聽見有人說話,姑娘可記得這事兒麼?”
陳瀅心頭一跳。
她自是記得此事,且還很在意。
“我記得的。”她道,儘量放緩語氣,不給紫綺太大壓力。
“婢子要說的,就是這事兒。”紫綺兩手緊握,聲音也發緊:“婢子這些日子老做夢,夢裡總是會回到那晚,前天晚上,婢子又做了這個夢,隻這一回,卻叫婢子想起迷糊之間聽到的幾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