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彆叫太多人跟著。”陳漌忙扯她的衣袖,眉間攏一抹清愁,低低道:“女兒就想自己靜一靜,人多了,絮煩得緊。”
見她神情黯然,許氏心頭鈍痛,自責不已。
陳漌的婚事一波三折,說來皆是她這個當娘的錯兒,女兒何辜,要受這些委屈?
“罷了,都依你,便叫彩絹、彩縷跟著便是。”她語聲更柔,應下女兒小小的請求,又轉向兩個婢女,肅容叮囑:“你們好生陪著姑娘,若有事,即刻來報。”
彩絹二人俱應是,許氏又柔聲安慰陳漌幾句,那廂杜氏已使人來催,她不好再耽擱,領著人去了。
陳漌立在道旁,眼見得許氏一行走得沒了影兒,方微籲口氣,提起帕子輕拭額角。
彩縷見狀,忙趕前問:“姑娘怎麼了?可是頭疼?”說著便伸出手,欲要扶她。
陳漌拍開她的手,嗔道:“瞧你這蛇蛇蠍蠍的樣兒。我不過是站得久了,有些累罷了。”
見她麵色紅潤、雙目清亮,確實不像醉酒的模樣,彩縷心下略鬆,陪著笑道:“婢子是怕姑娘不舒服。”
彩絹往四下望了望,輕聲問:“姑娘想去哪裡散散呢?”
“水閣罷,那裡清靜。”陳漌漫聲道。
雙婢應聲是,陪她轉出花廳,去往水閣。
花園裡很靜,賓客們皆去了前頭玩樂,園中隻散些餘眾,有些是好靜,有些則與陳漌一樣,是出來散酒的,水閣倒是空無一人。
主仆三人登上水閣,略坐了片刻,陳漌便起身,遙望向遠處桂樹林。
曲聲隱約,穿林渡水而來,落入耳畔時,隻餘了幾絲殘音,聽不大真切。
她微垂著頭,眉眼間搭一分落寞、三分冷寂。
“這廂有現沏的茶,姑娘可要喝?”彩縷殷勤相問。
陳漌搖搖頭,意興闌珊,轉身行至另一側,憑欄相望,驀地身子一動,訝然道:“呀,你們瞧,那地方有個什麼東西閃了一下。”
她伸臂指著某處,滿麵驚色,回望雙婢。
彩絹與彩縷皆看去,卻見她所指之處,正在水閣外的池畔,那裡有好些合歡樹,如今殘紅落儘,葉子也掉了些許,不複夏時光景。
除卻樹影,不見彆物。
兩婢盯著看了會兒,各自疑惑,彩縷當先陪笑:“婢子什麼也沒瞧見,姑娘眼神兒可真好。”
“那倒是的,平素老太太也常這般說來。”陳漌笑靨乍現,又轉去看向池畔,數息後,抬腳就往外走。
“橫豎此時無事,不如去瞧瞧去,我瞧著那東西亮得古怪。”說話間,人已踏下台磯。
彩絹她們連忙跟上,主仆三沿水閣前一條小徑,行至合歡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