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知錯,請姑娘恕罪。”彩絹屈身認錯,態度溫馴。
這才像樣。
陳漌眉眼一舒,將帕子按按唇角,似笑非笑:“識時務者為俊傑,彩絹,往日我倒小瞧了你呢。”
她又不是沒長眼睛,彩絹的鎮定沉穩,彩縷拍馬也趕不及。
往常她確實小瞧了這丫頭。
彩絹低頭不語,彩縷低垂的眼睛裡,劃過一絲妒意,卻也不敢說什麼。
陳漌笑看著她們,施施然撫平裙角,提步往琴苑行去。
此際,香山縣主郭媛正閒坐琴苑,聽小宮女說話。
“……縣主是不知道,那陳大姑娘走得可匆忙了,在她前頭還有個小丫鬟,鬼鬼祟祟地從院兒裡出來,一陣風似地就沒了影兒。奴婢就覺得古怪,那可是鬆鶴院兒,聽聞是侯爺日常接待同僚用的,陳大姑娘是怎麼過去的?她去做什麼?難不成竟是約了人?那小丫鬟又在躲什麼?莫不是撞見了什麼好事不成?”
那宮人比手劃腳,一時橫眉、一時張目、一時掩嘴,表情豐富至極。
郭媛像來了精神,一掃眉間懨懨,笑問:“那你可去那什麼鬆鶴院兒裡裡瞧過?”
那宮人忙低頭諂笑:“奴婢原想去瞧的,可又怕這裡頭真有什麼,萬一奴婢去的時候,忽然有人來了,撞個正著,奴婢不過賤命一條罷了,名聲壞就壞了,也沒什麼,怕隻怕連累了縣主,奴婢便死一百次,也抵不過縣主一個手指甲呢。”
這話熨貼至極,郭媛倒也未惱,抬腿作勢踢她,笑罵:“滾你的吧!分明你自己膽小怕事,倒拿我作筏子,我瞧你乾脆彆叫香草了,改叫香嘴兒得了。”
那香草倒也會來事,真的就地打個滾兒,複又涎臉去抱郭媛的腿:“縣主眼明心亮,奴婢這點兒小主意瞞不過您去。”
郭媛懶得理她,擺手道:“下去罷,我這廂可沒東西賞你。下回再有這等事兒,瞧清楚了再來討賞。”
香草倒也識趣,討好笑道:“有縣主一句話,奴婢比得了賞還歡喜呢。”
這話引得郭媛大笑,香草搭訕著笑幾聲,悄步退去一旁,將右手縮回袖籠。
袖籠裡那幾枚銀角子,鼓得梆硬,摸摸至少也有二兩以上。
香草偷笑起來。
有了這一注橫財,縣主不賞也無甚關係。
她方才其實撒了謊。
她才不是什麼湊巧聽到動靜,跑去鬆鶴院兒偷瞧,她是撿銀角子,一路撿過去的。
合該她今日走運,原不過得個苦差,跑去外院兒傳話,卻又沒找著烏管事,她正沒理會處,忽見那草叢裡亮晶晶一物,瞧著晃眼睛,走近去再看,不是銀角子又是什麼?
她生怕彆人瞧見,悄悄踅過去撿了,卻見那銀角子成色上好,比縣主平素賞的也不差。
她一時起了貪念,又在草叢裡翻找,不想竟還真又找到一枚。
就這樣,她一路拾、一路走,直走到鬆鶴院兒左近,銀角子這才沒了。她心滿意足,正要回去,忽見個小丫鬟急匆匆自角門而出,她多留個心眼,藏起來偷看,這才撞見陳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