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想問你一件事兒了,周朝貴是怎麼死的?”陳劭忽爾出聲。
音未落,猛地抬頭,銳利的眼風,直直刺向行葦。
行葦怔了怔。
“周朝貴?”他皺起眉,隨後他便露出了很漠然的神情:“哦,我想起來了,他是得急病死的。”
陳劭笑了,肩膀上幾綹烏絲,隨笑聲滑落。
“他不是挺得你主子信重麼?怎麼說死就死了?”他勾著一側唇角,漆黑的眸子,冷得像兩粒冰丸:“你主子慣來惜才,不論是人才、狗才還是殺才,你主子都跟寶貝似地留著,輕易不會動。為何你主子定要宰了周朝貴?他犯下何事,竟至你主子動殺機?”
“我不知道。”行葦的聲音很單調,停了片時,又抬手指指那枚蠟丸:“不過,我猜那裡頭可能寫著答案。”
他的麵上,漸漸現出崇拜之色,意馳神迷,像被什麼蠱惑:“主子料事如神,既然你問起來了,主子必會提前寫下答案的。”
他頓了頓,神情重又變得冷淡:“所以,你與其問我,不如先看信。
此言僭越,陳劭竟也未惱,反倒點頭讚同:“你主子神神叨叨的,有時候,也確實能瞎貓碰著死耗子。”
他將蠟丸向上拋了拋,笑道:“姑且信你一回。”語畢,將蠟丸接在手裡,微蹙眉:“拿隻裁刀來,我把它剖開。”
行葦冷冷地瞥他一眼,轉去梢間。
梢間小書案上諸物齊備,他揀了枚專用來挑封蠟的銀柄小刀,將之予了陳劭。
陳劭便將蠟丸剖開,拿出裡麵的字條兒,低頭掃兩眼,麵色驀地一寒。
“這是怎麼回事?”他冷聲道,抬頭看向行葦,清潤的眸子裡,像氤了窗外積雪,冷得瘮人:“我四弟……陳四老爺怎麼會知道‘風骨會’的?”
風骨會,正是他與行葦所在組織的名稱,是那位主子親手創辦的。
陳劭向行葦晃了晃字條,溫和俊秀的臉上,竟浮起一層煞氣:“你主子從前不是答應過我麼?陳四老爺又是怎麼摻乎進來的?你主子莫不是連他也……”
“你想得可真多。”行葦打斷他,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兒:“主子根本瞧不上陳勵,百無一用是書生,主子最討厭的就是書生,你又不是不知道。”
“既如此,陳四老爺怎麼會知道風骨會?”陳劭根本不為所動,眼神冷得透骨。
行葦不以為意的挑了下眉:“你隻顧著看彆人,就不知道想想你自己嗎?”
分明是詰問,可他的語氣卻還是很冷淡:“陳勵一腔熱血,又對你的學問很推崇,雖與你不是同母生的,可在他心裡,你這個二哥的分量,比大哥還要重。”
陳劭麵色微變,原本滿是寒意的臉,此刻竟倏然蒼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