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五天時間細思此事,而這個答案最直接,也最合邏輯。
裴恕聞言,果然大力頷首,麵上是極欣賞的神情:“阿瀅真是天下間最聰明的人。”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我也就這麼一猜。”陳瀅實話實說,複又蹙眉:“隻是,我猜得到原因,卻猜不到這緣由的來處。”
小臻必然出了什麼事,元嘉帝才不得不找陳瀅審案。隻是,事由為何,她卻推斷不出。
裴恕看著她,一雙不大的眼睛,正望進她澈淨的眸子裡。
他恍惚了一小會兒,方才尋到自己的聲音:“原先我也不知道,昨日陛下給我透了口風。”
言及正事,他神情漸肅,語聲也沉下去。
“陛下說,小臻進宮後,原先問什麼她都不說,跟個鋸嘴兒葫蘆也似,因她是人證,又不好動刑,直到後來,有人偶爾提到了你。”低沉的喉音,像撩動的琴弦,轉軸輕撥,動人心魄。
隻是,所言所述,卻頗叫人心驚。
“這是為什麼?”陳瀅問。
語聲方落,一個模糊的念頭,忽爾竄上腦海。
卻聞裴恕又續:“自聽到你的名字後,小臻便改口,道她願意把一切都說出來,但隻能當麵兒說給你聽。再問她緣由,她又是一字不吐。”
陳瀅約略明白了一些,但也不能肯定,隻點點頭:“我知道了。”
裴恕微垂首,剔透的眸心,流淌著關切與溫柔:“因陛下這幾日很忙,所以把審案的日子定在了今天。我知道你查案子一向很厲害,不過,還是要小心些。”
他這是在隱晦地提醒陳瀅,小臻隻肯向陳瀅一人交代,元嘉帝或許會有彆的想法。
雖然是明君,到底也還是君,而縱觀古往今來,君王們總有一個共同屬性,便是皇權不可逾越。
陳瀅領會其意,麵上露出真切的笑:“小侯爺不必擔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隻要能把案子查明,旁的都好說。不過是兼顧一下元嘉帝的自尊心而已,陳瀅自能做到。
兩個人輕聲講談,不多時,宣德殿已在眼前,大監孫朝禮迎出來,將他們仍舊請去偏殿。
“陛下還在太極殿議事,兩位請稍候。”他躬身道,命宮人送上茶水,複又退去門邊。
到得此處,說話便不可太過隨意,二人唯相對靜坐。
殿中陳設與前相同,唯殿角多出一具翹頭案,雞翅木透雕蒼龍雲芝紋牙頭,上陳著博山爐,爐中燒著香篆,煙氣俱無,唯香蘊藉,滿殿幽靜。
“今日之事,事主一家子還不知道。”裴恕突兀地開了口。
滿殿暗香,皆被這話音破去。
陳瀅微一沉吟,便知道他說的是興濟伯府,一時間,心下頗為詫然。
“陛下沒通知他們麼?”她問。
“沒有。”裴恕簡短地道,捧著手爐望向陳瀅,遞去一個眼風。
陳瀅頷首,心下越覺怪異。
原先她以為,元嘉帝將小臻押至禁宮,是存了挽救興濟伯府之意。可如今看來,陛下並不太像要包庇他們,那麼,他要做什麼?
而裴恕此前曾言,此案涉及朝堂,莫非元嘉帝此舉,還有彆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