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喉頭哽住,再不能言,隻眼淚不住滾落。
元嘉帝微有些動容,眼風掃向陳瀅,目露嘉許,卻不說話。
一旁的裴恕,則露出真切的笑容。
他瞧中的姑娘,自然是很好很好的,誰見了都會誇。這不,還在審著案子呢,又被誇了。
他比自己被人誇了還歡喜,嘴巴快咧到耳根兒去了。
陳瀅卻未料小臻會如此激動,一時有些愣怔,正想著該如何開解,忽覺身側一暗。
她心頭微凜,抬眸望去,眼前竟站著方才出去的那兩名宮女。
“陳大姑娘,先叫小臻下去吧。”賀順安走來道,滿是褶子的臉上,掛著殷勤的笑。
陳瀅未作遲疑,立時起身:“有勞賀大監。”
如今看來,元嘉帝將小臻押進宮中,實則存了保護之意。此案既涉朝局,則這個關鍵人證,不容有失。
小臻在元嘉帝手中,比在外頭更安全。
“陳大姑娘太客氣啦,咱家不敢。”賀順安笑眯眯道,親領著那兩名宮女,押解小臻離開了。
須臾間,大殿中便隻剩下三人。
沉吟片刻後,陳瀅上前道:“陛下,案情已然清晰,接下來還有一些細節,陛下可還要聽臣女講述?”
元嘉帝並未言聲,微垂雙目,不知在想些什麼。
北風低咽,掠起殿中垂落的錦帷,水波般起伏。
元嘉帝一手擱於案上,屈指輕叩。
沉香木的禦案,觸之如擊玉,清越的三兩聲,是大殿中唯一的響動。
良久後,元嘉帝長長地歎了口氣。
“雖早有所料,此際當真聞言,朕……猶覺刺耳。”他語聲低沉,神情是少有的寥落:
“朕從不敢以明君自居,然,朕總以為,朕還是有些眼光的。朕選派的官員、封賞的勳爵,皆當配得起這高官厚祿。不說讓他們為國分憂吧,至少也不能給朕添堵,令大楚蒙羞。”
他捏緊眉心,麵上糅雜幾許失望:“那興濟伯世子,朕也是常見的,瞧來就是個英氣勃勃的兒郎,誰想他背地裡竟是如此……”
他呼出一口濁氣,放下手,蹙眉不語。
便在他歎氣時,裴恕已然起身,此時便上前兩步,叉手道:“陛下,此案可需移交刑部?再不然,交由府衙處置?”
“朕看用不著了。”元嘉帝麵現疲色,抬手又去捏眉心,聲音亦疲累:“永寧那裡,朕總須有個交代。再退一步,就算交予刑部或府衙,也不過叫他們白得罪人,倒不如朕一人擔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