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房的管事娘子真真好手藝。”知實笑道,目中是滿滿的讚歎:“姑娘衣裳上這花兒繡得就跟真的一樣,姑娘穿這顏色的衣裳,也真是好看。”
“可不是麼?”尋真極意讚同,又握著嘴兒偷笑:“姑娘還嫌這衣裳太絮煩,說要穿彆的呢,還是羅媽媽的話管用,一說姑娘就穿了。”
方才在府中時,陳瀅確實嫌這衣裳麻煩,羅媽媽便勸她“到底也是在人前露臉兒,姑娘又才被賜了婚,這些上頭總要經心,怎麼著也不能叫人看輕了去”。
這話卻也有幾分道理。
舉凡聖旨賜婚,女方便自然而然誥命加身,雖級彆不高,卻再非無職之女,這些場麵上的事,自不可輕忽。
而待婚後,裴恕隻要上折請封,則陳瀅便可享受與其同樣等級的誥命,屆時,一聲“侯夫人”,便可將她與普通女子,劃分開來。
雖然陳瀅對此並不在意,但是,生在這樣的時代,這些無傷大雅的規矩,委實沒有反對的必要。
於是,她妥協了。
見尋真一個勁兒地偷笑,知實便向她腦門兒上戳了一記,嗔道:“偏你話多。”
尋真不以為忤,笑嘻嘻地捧起茶盞:“姑娘,先喝口茶吧。”
陳瀅接過茶盞,順勢也向她的包包頭上戳幾下:“你隻管現在笑,等一會兒怕有得氣。”
她收手飲茶,閒閒又續:“你可彆忘了,今天我們是去狩獵的,又不是賞花聽戲,這件衣裳卻是寬袖的款式,等下打獵時拿護臂纏上了,你就知道是什麼怪模樣了,隻怕人家看見了要笑死。”
這種寬大的袖子,若隻將前端紮緊,後端必成燈籠狀,還特彆兜風,陳瀅已然能夠想見彼時情景。
尋真可不管這些,捋袖伸拳,一副要打架的樣子,氣勢洶洶道:“婢子倒要看看誰那麼大的膽兒敢笑話姑娘?等婢子告訴小侯爺去,讓小侯爺打她們軍棍!”
這話說得知實直笑,拿手指刮臉羞她:“好你個厚臉皮,這時候就知道告狀了,前頭怎不見你給姑爺……小侯爺個好臉哪?況如今小侯爺又不在京裡,你到底是說小侯爺,還是那位郎將軍?”
尋真被打趣得紅了臉,作勢要去撓她,兩個人笑鬨作一團。
看著這兩個小姑娘,陳瀅的心情,也跟著鬆泛幾分。
自賜婚後,裴恕就此過了明路,三不五時登門造訪,成車的禮物往府裡送,霍嬤嬤更是親自來了幾趟,與李氏相談甚歡。
這且不算,霍嬤嬤竟對陳瀅身邊丫鬟的脾性,儘皆摸得門兒清,親拉著尋真去瞧了幾出名角兒的戲,尋真當即便被糖衣炮彈打倒了。
自那之後,她再不曾在陳瀅麵前說過裴恕壞話,偶爾提及,亦是“小侯爺其實人挺好”,顯是將他當姑爺看待了。
就在大半個月前,裴恕領了元嘉帝一道秘旨,前去山東與太子彙合,因怕冷落了未來泰山大人,遂特命郎廷玉每日來陳府探看,尋真與他漸漸熟識起來,知實這便是在笑話兒她呢。
念及此,陳瀅不由麵現淺笑。
“姑娘也笑了,可見婢子說得對。”見她欣然,尋真顯是會錯了意,立時又來了精神。
知實理著被撓亂的發鬢,咂嘴點頭:“我瞧你這腦瓜子怕是長左了,想什麼都是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