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月麵孔煞白,低頭請罪:“縣主恕罪。”
“罷了。”郭媛不耐地皺眉,麵色仍舊很難看:“若不是攜芳並掃紅都死了,我哪裡還會指望你?一個個都蠢得要命。”
“縣主寬容,婢子知錯。”抱月顫聲道。
郭媛眉心緊皺:“郭淩這狗頭軍師,出的這主意果然管用麼?”
郭淩乃興濟伯府庶三女,此前便一直為郭媛驅策,小聰明有一些,但大主意卻拿不了。
可前些時候,也不知郭淩吃了什麼藥,竟是才智大漲,口才也了得,當聽聞郭媛有意設陷時,更是主動獻計,點明在“小行山北坡”動手。
看在她前些時候如有神助的份上,郭媛選擇了相信她。可事到臨頭,郭媛又有些拿不準。
畢竟,在那個人的手上,她從來就沒占過便宜。
她麵色陰晴不定,心下極厭煩,隻此際人太多,不好當眾發作,隻得強自收斂。
低頭略站了片刻,郭媛方抬起頭。
這一刹,她的神情已如平常,麵上甚至還漾起一個甜柔的笑。
她緊走兩步,輕輕一扯長公主的衣袖,喚了聲“娘”。
這一聲喚,軟糯嬌甜,長公主笑著回首,故作嗔怪:“怎麼,和你的丫鬟說了完體己話,這才想起為娘來了?”
郭媛心頭大震,隻當長公主已知她要做什麼,不由得眼皮直跳。
好在,長公主一言說罷,又笑起來,衝她眨了眨眼:“你叫丫頭們備下賀壽之禮,打算晚上壽宴上獻予陛下,彆打量我不知道。”
郭媛大鬆了口氣,故作不依:“人家才沒有呢,就是吩咐她們幾句罷了。”
長公主最近忙於外務,倒沒太注意這個寶貝女兒,此際見狀,也以為自己猜中了,搖搖頭,笑而不語。
郭媛扯著她的衣袖晃幾晃,麵上笑容漸微,現出幾分疲色:“娘,我……我不想上山了。”
她聲音很低,透著些許委屈:“我想去棚子裡坐著,不想打獵。”
因她這幾日麵色不好,長公主本就擔著心,此時聞言,忙拉著她問:“我兒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太醫來瞧瞧?”
帝後出行,太醫必不可少,此次來了十幾名,以長公主的身份,自可調用一二。
郭媛搖搖頭,有些無精打采:“我不是身子累,是心裡累。”她愀然不樂,眉間鎖一縷清愁,語聲細細:“這場麵我委實撐不下來,那些笑臉看著就叫人不舒服,不如清清靜靜地在山下呆著自在。”
長公主向她麵上細看兩眼,心有所感,不由歎了口氣,柔聲道:“這也沒什麼的,你若覺著不自在,便隻瞧著娘便是。”
郭媛的肩膀往下一塌。
雖無隻字片語,然神情體態,無不羸弱嬌柔,惹人生憐。
長公主張張口,有心勸女兒撐到山上,想了想,終究打消了念頭。
郭媛體內毒素雖已除儘,但身子總歸虧欠,偏上個月進宮時,親見元嘉帝給裴恕並陳瀅賜婚,真是一個大耳刮子打到臉上來,叫她如何下得來台?
回府後,郭媛連弱帶氣,又病倒了,最近才稍見起色,若非今日盛事難得,長公主也不會叫女兒露麵。